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惨
吉克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林远的话，林远一愣，是，对于吉克来说，格力沙做的确实不够格，那时候的他痴迷于复兴艾尔迪亚，从而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他就是一个被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一心一意，去搞那个什么艾尔迪亚复权派！他抛弃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林远双手交叉，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吉克愤怒的讲述着格力沙对他童年的摧残，外面把守的哨兵听到吉克的怒吼后紧张的端起长枪准备进去，却被艾尔文拦下。
“让他们两个谈吧，你们跟我来。”
…
林荫道上，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阿尼站在树荫下，看着对面满不在意的皮克。皮克拨弄着自己的长发，有些不在意的看着地上的野草。
“我希望你们回去就永远不要再来。”
阿尼冷着脸，对于皮克她没什么好脸色，这些家伙发动战争，是马莱的走狗。
“怎么能不回来呢？始祖之力我们还没有拿到呢，更何况，说不定日后你我还会成为战友。”
阿尼抿了抿唇。她想起那天林远和皮克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虽然大可能确实是误会，可阿尼实在无法忍受。
“我只想，和林远好好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哪怕只有几年时间，他太累了，什么都要去考虑。”
阿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皮克轻笑一声，摘下自己的手链特意在阿尼面前摇晃，
“这是他为我戴上的，怎么样？”
“呵呵，然后呢？”
“你知道吗？”
皮克凑近一步，一股独特的体香扑面而来，
“林远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只是碍于你的存在，一直不敢明说。还有，我不是什么蠢货，你的那位养父本应该直接处死的，可吉克发电报回去一定要把他带来，我能看不明白吗？林远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我也很想找这么一个可靠的人。”
“你胡说！吉克和他怎么可能有联系！”
皮克耸了耸肩，她也好奇这两个人出于什么目的会走到一起，不过仔细一想，二人确实有很多见面的机会，这期间两人说过什么，达成了什么协议，没人知道。只是皮克不在意这些，马莱怎么怎么的和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确保家人无恙就好。
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阿尼很头疼，她来回踱步，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迷茫。
“阿尼，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做一名士兵吧。”
皮克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悯，
“林远这样的男人，不是你这种女孩可以驾驭的，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可林远不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在他面前你很幼稚，这种幼稚可能刚开始很吸引他，可时间久了，他就会嫌弃你的。”
阿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皮克的眼睛：
“皮克，如果林远真的对你有意思，他会和我说的。”
皮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这种事情还会说的吗？林远这么勇？
“他和赫里斯塔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和我说过，我虽然不太能接受，但也理解，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做了，他就会随便找女人，他心里有自知之明。”
皮克的脸色变了。她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说完，阿尼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她听见身后传来皮克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以为林远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可怜你！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可怜你们才帮你们这么多！你们不过是早一步遇到了他！”
阿尼停下脚步，这一点确实不假，以林远的性格，他只是见不得普通人被欺负罢了，帕拉迪岛上的人也好，马莱的民众也罢，都是上等人的玩物，他这个人，总是希望可以改变世界，把世界变得美好。
夕阳西下，树影拉得更长了。
“可，我确实比你早一步遇到了他，皮克小姐，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将军的夫人，一定是在他还是小兵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
…
“不，你错了，如果你也是格力沙，你也会毕生致力于反抗马莱的。”
“不可能！格力沙就是一个疯狂的自私主义者！他是为了权力地位才想着加入艾尔迪亚复权派，那些人都是这么想的！”
林远皱着眉，看来吉克对他的父亲误解太深了，没办法，那时候的格力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要是他林远碰上这档子事，也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反抗马莱的阵营的，毕竟马莱的一些军人，确实不是人，猪狗不如。
“我为你讲一个故事吧，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听听。”
林远清了清嗓子，这个事他不想提起，不过，要让吉克明白格力沙的苦衷。
铁丝网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格力沙紧紧攥着妹妹的手，她能感觉到哥哥的手心全是汗。士兵在铁丝网附近不断巡逻。格力沙带着妹妹躲在营房后的阴影里，等待着换岗的哨声。
格力沙才九岁，瘦得几乎能被风吹走。妹妹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只是因为寒冷。过去几个月，他们目睹了太多可怕的事情，那些妄图逃出集中营的人被铁钩穿过锁骨，撕心裂肺的嘶吼彻底压垮了每个集中营里的人想要逃离的心。这些人被残忍的拉进暗无天日的工厂里，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也没人在意。
“哥哥，我害怕。”
妹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格力沙蹲下身，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
“嘘，记得我教你的吗？像小老鼠一样安静。”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块发硬的面包，那是他用父亲留下的怀表跟厨房的约瑟夫换来的。父亲在被带走前，把怀表塞进他手里，说：
“照顾好妹妹。”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换岗的士兵。格力沙的心跳得厉害，他能听见血液在耳边轰鸣。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每天这个时候，岗哨会有五分钟的空档。
“现在。”
他低声说，拉着妹妹弯下腰，贴着墙根快速移动。积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们来到铁丝网边那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前。这是雅各布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的，他用勺子一点一点挖大了这个洞，每天只敢挖一点点，生怕被发现。
“快，钻过去。”
格力沙推着妹妹。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下身子，一点点往外爬。格力沙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发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狗吠。格力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妹妹已经钻了出去，正回头焦急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探照灯扫了过来。格力沙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铁丝网挂住了衣服。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狗叫声。
“快跑！”
他对艾玛喊道，
“往树林里跑！别回头！”
妹妹站在原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跑啊！”
格力沙几乎是在嘶吼，
“快去森林里面，我马上来找你！”
女孩终于转身跑了起来，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格力沙松了口气，开始拼命撕扯被挂住的衣服。他能听见士兵的脚步声就在身后。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声音来自于森林之中，格力沙的心猛地揪紧，但他知道，他必须相信妹妹。妹妹比他想象的更坚强，她一定能活下去。
“格力沙，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妹妹，你看她多可爱，一定要照顾好她。”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格力沙怒吼一声，他破烂的外套被撕烂，整个人瞬间冲了出去趴在了地上，可他顾不得被擦破的手掌，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后拼命奔跑，他要陪在妹妹身边，保护好她。
森林里杂乱的荆棘划破了格力沙的脸颊和手臂。黑暗中，他听见妹妹微弱的啜泣声。
“别怕，哥哥在这里。”
他循着声音走去，却被一根横生的树枝挂住了衣角。使劲扯了扯，本就被撕碎的衣服又掉下了一块布料。
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叫声，格力沙咬紧牙关，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在一棵倒下的枯树后面，他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妹妹。她的脚踝扭伤了，脸上挂着泪珠。我蹲下身，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他脱下破烂的外套裹住她，将她背了起来。
两人一路奔跑，不知多久，一束阳光射入森林，为格力沙带来了一丝曙光，他竭尽全力的奔跑，终于，跑出森林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草地，前方，是一个被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庞大的飞艇就这么停在那里。
“看见了吗？”
格力沙指着远处，
“飞艇就要起飞了。”
妹妹踮起脚尖。在那片空地上，一艘银色的飞艇正在充气，巨大的气囊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是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看的东西，听说马莱研究出来可以带人上天的神奇物品，所以，她求着哥哥带她来看一看。
格力沙蹲下身：
“来，我背你。”
还很小的女孩趴在哥哥瘦削的背上。格力沙的手在颤抖，但他还是稳稳地托住了妹妹。他们躲过了巡逻的士兵，翻过了最矮的那段围墙。草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自由的味道。
“再近一点。”
妹妹小声说。
格力沙背着妹妹，在及膝的草丛中匍匐前进。飞艇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们甚至能看见艇身上闪烁的航行灯。
原来它是那么庞大，看起来像个臃肿的胖子，很大很大，慢慢的脱离地面升到空中。
突然，一声怒吼传到二人的耳中，
“站住！”
格力沙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听见靴子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还有拉枪栓的声响。妹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能感觉到妹妹在发抖。
“求求你们，”
格力沙转过身，将妹妹护在身后，
“我们只是想看看飞艇...”
枪托重重砸在他的腹部。格力沙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妹妹尖叫着想扶住哥哥，却被另一个士兵拽住头发拖到一边。
“肮脏的老鼠！”
士兵啐了一口，
“也配看飞艇？”
又一记枪托砸在格力沙的背上。他蜷缩着，听见妹妹的哭声，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听见飞艇引擎启动的轰鸣。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马克看见飞艇缓缓升空。银色的艇身在暮色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极了妹妹曾经给他折的纸飞机。
“妹妹。”
他艰难地转过头，但妹妹已经晕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格力沙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泪水，却看见自己的手上全是血。
飞艇越升越高，最终消失在暮色中。格力沙闭上眼睛，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有一个岛屿叫帕拉迪岛，终有一天，那里的王会回来的，我们不会再受人欺负。”
他痛哭流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想带着妹妹看一看飞艇，为什么要这样。
“长官，这两个人怎么办？”
“我们的军犬看起来很饿，那就。”
“哈哈哈。”
格力沙这才睁开眼，看到几只饥肠辘辘的大狗叼着他被撕下的衣服，原来，是嗅着他的气味找到这里的吗？他害了自己的妹妹，不，他害了妹妹！
这些人松开了绑着大狗的绳子，他们闻到了血腥味后，几乎是疯狂的一拥而上，
士兵们戏谑的挥舞着枪托，大狗想要咬向格力沙，可他们偏偏不想这么做，他们就想要这个男孩看着他妹妹被咬死，让这些肮脏的艾尔迪亚人看看，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
妹妹的哭声响彻这片天地，这些大狗撕扯着她的血肉，满嘴尖牙咬在她的胳膊上，如同啃咬食物般一点点的咬下她的血肉。
“哥哥，哥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没有了声音。身体被撕扯得血肉模糊，格力沙眼睁睁地看着妹妹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点消逝，那种无助与绝望让他彻底崩溃。
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停止了。狗终于松开了口，叼着骨头开始慢慢啃着上面的血肉。
“哈哈哈，好了，把这个艾尔迪亚人押回去，记住了，不听话就是这种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