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破局之谋
萧云的指节重重磕在桐木桌角的裂痕上，震得煤油灯罩里的火苗猛地一颤。
作战地图表面浮着的铅笔灰簌簌滑落，那些代表各方势力的彩色图钉在摇曳光影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盘踞在他胸腔里的忧虑。
"；报告！
三号防区请求增派迫击炮组。"；传令兵掀开帆布门帘时，带进来的夜风卷走了桌角的《战地医疗手册》。
书页哗啦啦翻到夹着银杏叶标本的那页——那是上个月牟勇从被炮火烧焦的阵地上捡回来的。
"；让冯参谋把二营的备用掷弹筒调过去。"；萧云说话时视线仍凝在地图西北角，那里用红蓝铅笔圈着的"；周"；字被反复描得太深，洇透了三层牛皮纸。
他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与远处隐约的引擎轰鸣声交织，忽然伸手按住太阳穴，签到空间的全息投影在视网膜上炸开细碎光斑。
医疗帐篷的迷彩帆布在意识海里猎猎作响，二十七个红点正在物资分配表上高频闪烁。
这些天他亲眼见过某个川军连长盯着晋造手榴弹包装箱冷笑，也撞见过桂系参谋偷摸丈量冀中民兵的机枪射界。
当代表周指挥官势力的黄色光斑又一次蚕食掉两个蓝色区域时，他抓起搪瓷缸猛灌两口凉茶，茶叶梗卡在喉头泛起细密的刺痛。
"；萧参谋，您说这小鬼子的毒气弹......"；牟勇拎着改锥挑开半扇铁皮柜门，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他看见对方背对着自己站在观察窗前，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表链——那是穿越前女友送的生日礼物，如今裂纹横亘的玻璃表蒙下，永远停驻的秒针成了某种宿命的刻度。
指挥所东南角突然爆发的喧哗声撕破了凝滞的空气。
萧云转身时，签到空间的全息地图自动缩成瞳孔深处的光点，他看见周指挥官把马鞭甩在沙盘边缘，飞溅的石膏碎屑正落在某个民兵团长的绑腿上。
"；就凭你们这些土造汉阳造？"；周指挥官扯开风纪扣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胸前的青天白日勋章撞在铜扣上叮当作响，"；知道松本联队上次用毒气吞掉中央军多少精锐吗？
整整两个营！"；
被围在中间的平山游击队代表突然拍案而起，粗陶茶碗在帆布上滚出湿漉漉的痕迹："；周长官怕是忘了，上个月是谁带路帮贵部跳出包围圈的？"；他腰间磨得发亮的牛皮子弹带随着呼吸剧烈起伏，那些手工复装的弹壳在昏暗光线里泛着不均匀的铜色。
萧云的手指在裤缝处蜷缩又伸展，系统仓库里的调解协议书正在意识空间疯狂增殖。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签到时获得的"；读心术体验卡（限时三分钟）"；，此刻却像烫手山芋般在虚拟背包里发着红光。
当争执声里开始混入枪械保险栓的金属刮擦声时，冯参谋抱着电报机踉跄着挤进人群，腋下夹着的文件袋散落出半截密码本。
"；都给老子把枪收起来！"；牟勇的重机枪支架哐当砸在弹药箱上，震得头顶的防毒幕布扑簌簌落下些灰尘。
他脖颈上那道被磷粉灼伤的新鲜疤痕随着怒吼微微发亮，像条盘踞的赤链蛇。
萧云在某个刹那捕捉到了系统提示——战地医疗站的消毒酒精储备突然下降了2%。
这个数据化作冰凉的银针，精准刺中了他某个紧绷的神经。
他抓起搪瓷缸走向沙盘，故意让鞋跟重重碾过地上的茶渍，飞溅的水珠在周指挥官的皮靴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墙角发报机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听说松本联队炊事班今早收到了青岛运来的鳕鱼干。"；搪瓷缸底磕在沙盘上的晋西北等高线处，震得代表日军补给线的红绳轻微位移。
人群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十七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萧云军装口袋——那里露出半截带着鸢尾花水印的防毒面具滤芯。
冯参谋的铅笔尖在电报纸上戳出个小洞，墨迹沿着破口洇成模糊的樱花形状。
萧云指尖摩挲着搪瓷缸边缘的豁口，青花釉面残留的茶渍在煤油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
当那句"；青岛运来的鳕鱼干"；在帐篷里荡开回声时，他分明看见周指挥官喉结滚动了两下——那是晋南会战时被芥子气灼伤的旧伤，每逢阴雨便会发痒。
"；松本联队的辎重队五天前就该抵达临汾。"；萧云用搪瓷缸底碾平沙盘上的等高线，青铜色的茶水顺着等高线数字的凹槽蜿蜒而下，"；现在他们的炊事班长，正用咸鱼干配发霉的糙米。"；
冯参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铅笔尖在电报纸上划出歪斜的折线。
谁都知道周指挥官的嫡系部队三天前刚劫了日军运输队，二十箱青岛啤酒此刻正锁在五里外的地窖里。
平山游击队代表腰间的子弹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正抚过某个弹壳底部的月牙形凹痕——那是用土法制硝时留下的印记。
萧云的系统仓库突然弹出提示，调解协议书的生成速度减缓了37%。
他借着俯身调整沙盘旗标的机会，将意识沉入签到空间。
医疗帐篷的虚拟投影里，代表各方势力的光斑正在缓慢交融，某个闪着金光的"；民族大义"；词条突然从物资列表顶端掉落。
"；周长官不妨算算，"；萧云突然抓起代表日军补给线的红绳，缠绕在周指挥官的青天白日勋章上，"；等松本发现鳕鱼干变成咸菜疙瘩的时候，咱们该用迫击炮问候他哪处岗楼？"；
帐篷外恰时传来马匹嘶鸣，三匹驮着晋造山炮零件的骡子正巧经过。
周指挥官胸前的勋章突然开始发烫，他想起上个月被毒气熏瞎双眼的传令兵——那孩子咽气前抓着他的武装带，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樱花肩章。
"；萧参谋倒是消息灵通。"；周指挥官突然扯下白手套，露出虎口处狰狞的刀疤。
那是台儿庄战役时被武士刀砍的，当时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是个背着老套筒的川军娃娃兵。
萧云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出全息提示：读心术体验卡生效倒计时02:59。
他瞳孔微缩，看见周指挥官头顶浮现出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漫天毒雾里，青天白日旗在燃烧，戴防毒面具的日军正用刺刀挑开孕妇的襁褓。
"；灵通不敢当。"；萧云突然将搪瓷缸重重按在沙盘上的临汾位置，震得代表日军的红色小旗歪倒一片，"；不过是替那些被毒哑的乡亲，多闻了几里地的血腥气。"；
牟勇的改锥突然当啷落地。
他看见周指挥官眼眶发红，风纪扣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将星滚落。
平山代表默默解开子弹带，露出内衬里绣着的百家布——那是三十七个村落凑的布头，每块补丁下都藏着一捧故土。
当冯参谋颤抖着念出"；毒气防护手册第4章第7条"；时，萧云的系统仓库突然叮咚作响。
二十套崭新的防毒面具凭空出现在物资列表顶端，滤芯上的生产日期赫然印着"；2023"；。
"；报告！"；秦情报员裹着满身硝烟撞进帐篷时，怀里的怀表链子还缠着半截电话线。
他的千层底布鞋帮子裂着口，露出里面浸透血水的草纸——那是穿越雷区时用来垫脚的。
萧云的系统地图突然警报大作，代表松本联队的黑色区域正在向东南扩张。
他注意到秦情报员右手小指缺失的纱布上新渗出血迹，那是上周被日军狼狗咬的，此刻在煤油灯下凝成暗红的琥珀。
"；松本...反侦察..."；秦情报员灌下牟勇递来的凉茶，茶叶梗粘在下巴的胡茬上，"；三号监听站...全灭..."；
作战地图突然无风自动，某个用隐形药水标记的坐标显出血色痕迹。
萧云视网膜上的全息投影疯狂闪烁，签到空间里刚刷新出的"；无线电侦听设备"；正在倒计时消失。
他想起昨夜签到时获得的摩尔斯电码破译器，此刻却像块冰坨子硌在意识海里。
"；我去。"；牟勇突然扯开领口的绷带，磷粉灼伤的疤痕在油灯下像条苏醒的蜈蚣。
他腰间别着的王八盒子枪管还沾着泥，保险栓上用红绳系着半枚铜钱——那是穿越前萧云在古玩市场淘的，现在成了穿越时空的护身符。
萧云的系统突然弹出概率测算：成功率42.7%，死亡率33.9%。
他望着牟勇背上那挺用绑腿固定的掷弹筒，忽然想起大学军训时，这家伙翻墙买宵夜被教官逮个正着的模样。
虚拟背包里的"；危险预警器（试用版）"；开始发烫，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带上这个。"；萧云扯下怀表链子，表盘背面嵌着的指南针闪过幽蓝的光。
当牟勇的掌心温度传导到铜质表壳时，签到空间突然解锁了"；红外夜视仪（3小时体验卡）"；。
三天后的子夜，秦情报员趴在排水沟里，腐烂的芦苇杆戳着他的肋下旧伤。
牟勇嘴里叼着的铜钱突然震动，表盘指南针在月光下偏转了15度——那是萧云在根据星象调整定位器。
"；蛤蟆叫。"；牟勇突然用改锥戳了戳秦情报员的腰眼。
两人头顶的探照灯恰好扫过，钢盔上的伪装饰草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芦苇丛里的蛙鸣。
当他们摸进日军档案室时，松本的军靴还摆在玄关，鞋底沾着新鲜的观音土——这种豫西特有的红粘土，此刻正在牟勇的裤脚上干涸。
秦情报员的怀表链子突然开始发烫，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扭曲成加密坐标。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萧云正在破译用口红写在香烟纸上的情报。
系统仓库里的放大镜突然自动聚焦，将某个模糊的指纹与松本联队的军饷发放记录重叠。
当冯参谋尖叫着冲进帐篷时，他手里攥着的电文正巧盖住沙盘上的娘子关。
"；搞到了！
松本要把毒气罐藏在..."；冯参谋的圆框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的裂纹将"；蓖麻油运输车"；几个字折射成诡异的弧度。
欢呼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某个小战士把钢盔抛向空中，砸落了防毒幕布上积攒的露水。
萧云却盯着签到空间里突然灰掉的"；危险预警器"；，虚拟界面的倒计时正停在00:00:00。
"；报告！"；卫兵裹着晨雾闯进来时，绑腿上的蒺藜刺还挂着半片新鲜苔藓，"；西侧岗哨...脚印..."；
萧云抬手接住从幕布坠落的水珠，冰凉触感在掌心炸开的瞬间，他听见三百米外的白桦林里，某片冻僵的枯叶突然发出了不该存在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