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被“踩点”了。
在他们原本的世界里，新年前后这段时间，许多小偷都会四处踩点，寻找“鱼儿”。
所有遭贼的人家，都是从被踩点开始的。小偷首先会在小区大门附近装作路人，观察小区门禁是否容易混进，第二步则是根据风险性和家里可能有的财物，来确定到底是选择哪一间房屋，第三步就是试探，装作走错过来敲门。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他们正处在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
但这是大院。
周围没有人，也绝对不能有人。
来的，都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茬，究竟是不是人，还要两说！
刘帅思维发散期间，许寒山已经顺着脚印走了很远。
“是人。”
许寒山回到门口，甩手擦干指尖上的冰碴和泥土：
“这道脚印出现在路边，十有八九是乘车前来的。围绕我们大院外墙转了一圈后，再次消失在路边，没有留下其他额外标记。”
“还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小心点比较好。”
“先进院子吧，大家都累坏了。”
……
“小茉莉又去哪儿了？不来接我们？”
吴谦嘟囔抱怨着，拉开餐厅外门，他胸腔猛地一缩，从身体深处发出一声哀嚎：
“呕——！”
“刘帅！你这是把餐厅当成狗窝了？？盘子衣服都不洗？”
只见餐厅的餐桌上，满是吃完便被弃置到一边的脏盘子，上面食物有的已经长出了绿毛，沙发下四双袜子，上面随意搭着一条散发隐隐汗臭味道的脏被：
“我靠，我真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邋遢！”
“看来……这两天，需要针对家务，给你搞个专项特训了。”
“谦儿哥，这几天不都在看你们过任务么，实在是太紧张了，抽不出时间来。”
刘帅脸色也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
“小茉莉这几天都神出鬼没的，常常一大早就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吴谦撸起袖子，用颤抖的双手捏住被角：
“算了，我洗，我洗。到底她是管家，还是我们是管家啊……”
虽嘴上抱怨，他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将被子塞进门外楼梯转角处的洗衣机，回头又把盘子端进厨房。
泡沫从洗碗池边溢出，吴谦边忙活边扭头问向许寒山：
“大哥，怎么不说话，你也批评批评这小子啊，真特么欠骂。从回来起你就不怎么吭声，还在琢磨那脚印的事儿呢？”
“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再去查查？”
许寒山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怪异。
其实从进入大院开始，他眼前的光幕就在刷屏，上下不停闪动着。
【许寒山（1星）升星失败！角色未满足条件。】
【许寒山（1星）升星失败！角色未满足条件。】
【许寒山（1星）升星失败！角色未满足条件。】
【……】
清一色相同的提示，密密麻麻刷满了一整页。
之前光幕短暂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持续刷新，他暗自揣测，刚才那段时间，院长估计是去论坛发帖咨询，或者反馈游戏bug之类的问题去了。
“大哥，大哥！”
吴谦双手在许寒山面前来回晃着，一脸关切：
“真没事儿吧？”
“不是脚印的问题。”
许寒山眨了眨眼睛，关掉眼前那大段文字和图标交织的信息提示。
院长想要对他们升星。
但这个过程，没那么简单。
“许寒山”这个角色，是没办法升星的，他推测，原因是自己的来源，和其他人不同，缺失了重要的一个环节。
至于这个环节是什么……他已经有了猜测。
过去很多《烛》中的情景反复重现。这次任务过后，再加上这些升星失败的提示，许寒山终于明白，为什么游戏里，升星的第二步“庆灯”才是最危险的。
待满桌的脏盘子重新焕发出洁净的光泽，许寒山冷不丁开口：
“吴谦，我问你个问题。”
“嗯？大哥你问！”
“我还不能确定，这个问题到底该不该问你，你要是想不起来，千万不要多想，就当我没问过。”
“问呗，大哥！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你了。”
轻轻吸了一口气，许寒山看着再次打开的光幕，跟随着光幕图标，用双手比出一个方形：
“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黑色手提包，大概这么大。”
他接着补充道：
“奢侈品，看着大概两万块到五万块之间的样子。”
“？？”
“五万块？”
吴谦放下手里最后一只盘子，斩钉截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月工资三千，你让我去看这么贵的东西？”
“穿越来这里之前，我很穷的好吧！就算是任务里，见到这么贵的东西，我都是绕着走。”
“等等……难道是我偷的？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看着一屋子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吴谦这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小偷！我就是刚出社会吃不上饭的时候……晚上从废品回收站里，拿过一些收回来的东西！”
“谦儿哥，没想到你还会零元购！”
刘帅夸张地大叫：
“快，教我，这一手我现在就要学！”
……
对话就以这种荒诞的方式结束了。许寒山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直到晚上，谢青青在院中，找到了抬头看着天空的许寒山。
月光淡黄，洒在许寒山脸上，显得有些迷茫。
“寒山哥，吴谦情绪不太对。”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明白，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去问他？这样心里一直惦记着，我担心会影响他后面出任务。”
许寒山依然看向远方：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相信你们，所以可以把知道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但这真是好的吗？”
谢青青也仰起头，和许寒山并排看着月亮。
几天前，他们曾无限接近另一轮蓝色的月光。
谢青青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攥紧，脸上泛出因为紧张溢出的淡红：
“我可以帮上你的。”
“我不怕，你跟我说吧。”
“如果什么都不敢听，还怎么留在你身边，帮上你的忙？”
许寒山沉默了片刻：
“我们不是穿越来的。”
“我们这些房客，都是已经在各种诡异下死去的人。只有死人，才能被他们招来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