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建国突发隐疾
建国站在脚手架上，手里的瓦刀稳稳地抹过水泥。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他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水泥的工作服，又想起昨天在项目部见到的晶晶。
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衬衫，头发扎成马尾的女孩。她每次来工地送资料，都会细心地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建国记得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下垂，像月牙一样。
"；建国！小心！"；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感觉眼前突然一黑，手中的瓦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耳边传来工友们的惊呼声，但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整个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向他跑来。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建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还有晶晶焦急的脸。
"；你醒了！"；晶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从架子上摔下来，还好下面有防护网。"；
建国想坐起来，却被晶晶按住了："；别动，医生说你这是癫痫，需要住院观察。"；
"；癫痫？"；建国愣住了。他想起父亲赵铁牛佝偻的背影，想起母亲秀莲布满皱纹的脸，想起还在上学的妹妹雪静。这个家已经够艰难了，现在又多了他这个病号。
"；我...我得回去工作。"；建国挣扎着要下床。
"；你疯了吗？"；晶晶按住他的肩膀，"；医生说了，你这个病需要好好治疗。而且..."；她咬了咬嘴唇，"；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要不是防护网，你现在可能..."；
建国低下头，不敢看晶晶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女孩，她是大专毕业的资料员，而自己只是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农民工。
"；医药费...我会还你的。"；他低声说。
晶晶叹了口气："；你先好好养病吧。我已经跟项目部请了假，这几天我来照顾你。"；
"；不用！"；建国猛地抬头，"；我...我自己可以。"；
晶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保温饭盒："；我熬了粥，你趁热喝点吧。"；
粥的香气飘进鼻腔，建国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自从和笑笑分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住院的第三天，建国执意要出院。晶晶拗不过他，只好陪他去办手续。走出医院大门时，建国突然停下脚步。
"；晶晶，"；他深吸一口气，"；我的事...能不能别告诉别人？"；就这样建国没有和父母说住院发病的事情，平时只报喜不报忧。
晶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顾虑："；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但是建国，这个病真的需要重视。我查过了，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是可以控制的。"；
建国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在工地上，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工人。
回到工地后，建国变得更加沉默。他刻意避开晶晶，每天埋头干活，仿佛这样就能忘记自己的病。但晶晶却总是找各种理由来看他，有时是送资料，有时是送水。
这天中午，建国正在吃饭，突然感觉眼前又开始发黑。他赶紧放下饭盒，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工地的医务室里，晶晶正在用湿毛巾擦他的脸。
"；你又发病了。"；晶晶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为什么不吃药？"；
建国别过脸："；太贵了。"；
晶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建国，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在看建筑图纸。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建国苦笑："；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个农民工。"；
"；不，"；晶晶摇头，"；你有梦想，你在自学设计。你知道吗？我虽然是资料员，但我其实...很喜欢你。"；
建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像白月光一样的女孩会喜欢自己。
"；可是..."；他艰难地开口，"；我有病，家里条件也不好..."；
"；我不在乎。"；晶晶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项目经理皱着眉头走进来："；建国，听说你又发病了？这样不行啊，工地上的活太危险了..."；
建国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可能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建国站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手里攥着项目经理给他的辞退通知。窗外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发冷。这份工作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现在连这个也要失去了。
"；建国，"；晶晶轻轻推开门，"；我听说..."；
"；嗯，"；建国把通知揉成一团，"；经理说得对，我这样确实不适合在工地干活了。"；
晶晶走到他身边，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你看这个。"；
建国接过来，发现是建筑设计培训班的招生简章。
"；我查过了，"；晶晶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自学设计吗？这个培训班是夜校，白天你可以去设计院实习。虽然工资不高，但是..."；
建国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自己多少个夜晚，借着工地的灯光研究建筑图纸。那些复杂的线条和数字，曾经是他唯一的慰藉。
"；可是工作..."；
"；我来给你介绍。"；晶晶微微一笑地说，"；等你学成了再来报答我。"；
建国抬头看着晶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人生还有转机。
第一天到设计院报到，建国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穿着晶晶给他买的白衬衫，却总觉得格格不入。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打量着他，"；听说你是工地出来的？"；
建国点点头："；是的，王工。我在工地干了三年，对施工流程比较熟悉。"；
王工推了推眼镜："；那正好，我们最近在做一个住宅小区的项目，你对施工工艺熟悉，帮我们看看这些图纸有没有问题。"；
建国接过图纸，发现是一栋高层住宅的标准层平面图。他仔细看了看，指着卫生间的位置说："；这里排水管的位置可能需要调整，按照施工经验，这样布置后期容易漏水。"；
王工惊讶地看着他："；不错啊，看来工地经验确实有用。这样，你先跟着我做这个项目，有什么想法随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