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脑海中，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速转过。
但他面上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保持着那份深入骨髓的恭敬。
“还请陛下明示！”
澹台凰红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股无形的波动，如同最精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魏征的耳中。
传音入密。
下一刻，魏征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又迅速化为无法遏制的狂喜的复杂神色。
他那张经历过无数风浪，早已修炼得如同古井般不起波澜的老脸上，此刻竟是波涛汹涌，精彩纷呈。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深处更是翻腾着汹涌澎湃的激动光芒。
能让他这位在宦海中沉浮数十载，心性早已磨炼得坚如磐石的老狐狸如此失态，可见澹台凰刚才那句传音的内容，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
宴席终有散场时。
觥筹交错的热闹渐渐褪去，宾客们陆续告辞离开。
魏征快步走到林凡面前，脸上的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切、真诚，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
“林前辈，晚辈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歇息的静室。”
“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屈尊在寒舍暂住一晚？”
林凡抬眼，随意地瞥了一眼殿外深沉的夜色。
对他这等境界的修士来说，日夜交替早已失去了大部分的约束力。
闭关数月乃至数年，不眠不休，亦是常事。
这魏征如此殷勤地挽留，绝不仅仅是因为天色已晚这么简单。
这只老狐狸，心里定然打着别的主意。
多半，与刚才澹台凰的离去，以及他此刻这过于热切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林凡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淡然，微微颔首。
“如此，也好。”
魏征见林凡答应下来，脸上的喜色更浓了几分，连忙对身旁的魏灵儿示意。
“灵儿，快，带林前辈去房间歇息。”
魏灵儿轻声应是，走到林凡身侧，微微低着头。
“前辈，请随晚辈来。”
她引着林凡，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魏家深处一处僻静雅致的院落。
少女的脚步，似乎比平时略微急促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踏入房间的瞬间，林凡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极为清雅的幽兰馨香。
这绝非一间普通客房应有的气息。
房间内的布置，更是处处透着精致细腻，充满了明显的女儿家心思。
雅致的梳妆台，绣着精美图案的锦绣屏风，床榻上铺着柔软顺滑的丝绸被褥，墙壁上还挂着几幅笔触细腻的仕女图……
这分明就是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女子闺房。
林凡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身前半步，引他进来的魏灵儿身上。
“这……”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其中蕴含的疑问，已是不言而喻。
魏灵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定了某种无比重要的决心。
她猛地转过身来。
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双膝直直跪在了林凡面前的地板上。
动作干脆利落，背脊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她的双手，高高捧起一个储物袋，举过头顶。
“晚辈，有一事相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但在安静的房间内，却显得异常清晰。
“哦？”
林凡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无比决绝的少女，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魏灵儿抬起头。
灯火映照下，她清丽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晚辈想……”
她微微顿了顿，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话语鼓足最后的勇气。
“用这些灵石，向前辈换取一种……特殊体质！”
“晚辈，愿意侍奉前辈左右！”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林凡眼眸微动。
能提升他人体质与灵根。
这种近乎神迹的能力，在大乾王朝，知晓者寥寥无几。
一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澹台凰为何会在宴席中途悄然离去。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告诉魏征的。
眼前这间明显属于魏灵儿的闺房，以及她此时此刻，决绝跪地的举动。
原来如此，一瞬间，林凡大概猜出了背后之事。
澹台凰这是在为魏家，更准确地说，是为眼前的魏灵儿，铺就一条通天之路。
她将自己拥有改造体质、提升灵根的逆天手段，告知了魏征这只老狐狸。
这对任何一个渴望家族强盛不朽的修仙世家而言，都是足以令其疯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的诱惑。
让魏灵儿拥有传说中的仙灵根与特殊体质，仅仅只是第一步。
更深远的图谋，恐怕是希望将魏家这艘大船，彻底与自己绑定。
若是诞下拥有他血脉的子嗣……
其天赋资质，毋庸置疑，必将震古烁今。
这足以确保魏家未来数百年，乃至更长久的鼎盛辉煌。
澹台凰此举，看似是在拉拢魏家。
可魏家本就是大乾王朝的中流砥柱，肱骨之臣。
魏家强盛，便是大乾强盛。
这位女帝，当真是深谋远虑，一石数鸟，算计深远。
林凡的目光，重新落回魏灵儿身上。
少女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双手高高举着那个储物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却又带着一种将一切都赌上的决然。
林凡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也辨不出喜怒。
“此事……”
“你可想好了？”
仅仅是这平淡的四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魏灵儿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散了她心中所有的紧张与不安。
她的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明媚光彩。
那双明亮的眼眸，在灯火下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燃烧。
“灵儿自然是想好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与坚定。
“能侍奉前辈左右，是灵儿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福分！”
“灵儿，心甘情愿！”
林凡迈步上前。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将那个储物袋接了过来。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做作。
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涌入其中。
袋内的空间并不算特别巨大，但里面堆满了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不多不少，整整一个亿。
以魏家这样的顶尖世家底蕴，拿出这笔堪称天文数字的巨款，显然也是下了血本，赌上了家族未来的气运。
林凡心念微动。
手中的储物袋连同里面的一亿灵石，便瞬间消失无踪。
被他直接收进了系统空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