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即使叶安世想抵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怕也只是徒劳罢了。
更何况,他也并非真想抵抗。
看着此刻散发的辰星,只觉得她的魅力直线上升,一时有些失神。
当辰星执起笔而动后,叶安世这才回神,面上神色有些怪异。
“我第一次写字,写的不好,你可不能笑我。”辰星脸色渐渐红润,既有写不好字的羞愧,也有被叶安世亲眼目睹的忐忑。
即使她话说得再好,到了这一步依旧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叶安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炽热的眼神令辰星不适,一只手忽然遮住他的双眼,“你不许看。”
“好。”叶安世下意识道,而后,也不知自己是出何心理,突然回答方才辰星所言:“我也是,第一次看别人写字......”
辰星执笔的手一动,看着自己勾勒出来地一笔又一笔的杰作,呼吸近乎屏住。
许久过后。
墨水从笔中浸入纸中,将方才辰星所作的字逐一掩盖。
辰星双目一颤,
原本充当观看者的叶安世忽然凑到辰星身前,见到了纸上被墨水所浸染的两座丘,不禁讶异。
“不许说!”
辰星窘迫,有被叶安世全看见了的羞涩,却强作冷色,语气冰寒,如一只遇到危险便自行包住,将背上的刺用来劝退敌人的小刺猬。
“热吗?”叶安世并未刻意去逗她,有时候的挑逗确实可以增进感情,但也得分人,如辰星这类,明知其窘迫还去逗,那迎来的可不是什么增进感情,而是冷冰冰的刀刃。
“热不热师兄感受不到吗?”辰星看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看叶安世的眼睛,更不好看向已经一片狼藉的白纸。
有辰星此话,叶安世便如手持尚方宝剑那般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褪去龙袍。
看着纸上丘壑,他并未第一时间动笔。
反而双手轻轻抵放到纸上被墨水浸染些的两座丘壑之上擦拭而去。
纸不知是何料而成。
软而不冷,
即使沾有墨水,柔软依旧,
反倒增添了一些油滑感。
看着自己的杰作就这么被叶安世临摹着,辰星眼神渐失,下意识一手挡在纸前,望向别处:“......不要再看了......该动笔了。”
此前叶安世很少动笔写字、作画,但他悟性却是奇高,无师自通,所写的字堪比王羲之再世,一笔一画铿锵有力,通径而幽深。
白纸逐渐被笔所占。
辰星见此,哪怕已经做好不少心理准备,可当切身感受到叶安世笔力时,仍旧忍不住惊呼出声。
对于专心写字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因是杂音,因为杂音会让人分神,但叶安世却是不一样的,他并未因辰星惊呼出声而有所不快,反而灵感入泉涌,下笔更有神!
二人渐入佳境,不知过去多久......
当辰星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几乎与叶安世站到一块。
且感觉到纸上的字即将成型达成,
不由得微微咬唇,凑到心神合一的叶安世耳边。
“墨留在字上也无妨。”
“这纸不会......”叶安世一怔,眼下自己根本无法运转体内的仙力,若让墨真留在纸上的字上,
难保这纸张会不会——
“无妨,我有办法......”
......
第二日。
辰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昨天自己那有些丑陋的字,态度强硬地推开叶安世,转而自己写字、作画。
动作大开大合,却又不失帝王之气。
写了一天字不过堪堪作成三字的叶安世对此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看着亲自写字、作画的辰星,像是要将这一幅画面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
第七日。
连着写五天字、画的叶安世此刻已显几分疲累,反倒更多是作为“看客”的辰星仍旧精神抖擞,唯一的变化可能也只是她的嗓音了。
好在,作为红阶体修的她恢复速度更快,区区一些嗓音变化罢了,她并不在乎。
反而挑衅意味十足的在叶安世脸上指尖一点。
“师兄,这才七日,你便要输了吗?”辰星双眼微眨,眼里似有星光乍现。
“什么话?我好歹也是名实力不弱的体修!这才七日,这才写多少个字?你且瞧好吧!”
叶安世目光一利,本落至纸上已有几分松弛感的笔再度变得张弛有力。
......
第十六日。
叶安世忽然拿过十多天前被随手丢至地上的玄色龙袍递给辰星,辰星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疑惑之色几乎望眼欲穿。
“兴许,你能给我作画的灵感......”叶安世轻笑一声,不知道辰星会不会答应。
说这话时他连辰星那双凤眸都不好意思看去。
辰星却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未出声,只是默默接过叶安世递来的玄色龙袍。
良久。
“真拿你没办法——”
......
第二十九日。
见叶安世不急于继续写字作画,反而一手轻抚动着自己一头长发及腰的秀发,及看向自己的目光再度一变后,辰星心中不由涌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仍出声问询道:“怎,怎么了?”
“星星。”
“嗯?”
“把它盘起来吧?”
“......”
......
距离上次目睹叶安世被星庭女帝打晕扶着离开星光大殿已有一个月,看着被几名侍女装扮送来,一眼看就便能激开胃口的好菜好酒,吕钰却无半点胃口。
她已经不在星光大殿,早在来到星庭第九天时,便被一众侍女称为月亮大人的女子软禁到这一处偏殿当中。
身上依旧被几条锁链所束,这铁链不知何材质而锻造,竟有吸食肉身中的罡气之效,吕钰根本没有能力从这偏殿杀出。
看着虚掩着的殿门,吕钰眼中似失去几分色彩。
说起来,叶师弟就是在知道星庭女帝的名字后态度方才大变,才那么急切的想要离开神陨之地。
他,
无疑是害怕那位星庭女帝的。
而从星庭女帝对叶师弟的举动来看,二人无疑是相熟的......或许,便如那日白清雪与叶安世的情形一样。
毕竟星庭女帝这层身份,便不会允许叶安世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关系与牵连。
“是我害了叶师弟......”吕钰双手紧握,脆响从拳中传出。
她本来只是想一个人回神陨之地的,这是她每十年内会作出来的抉择。
但这一次回来之前,亲眼目睹了叶安世与白清雪发生的事,而叶安世又被她视作第一个朋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想带他来神陨之地散心。
哪曾想,散心不成又入虎穴......她甚至都不知道叶安世此刻正遭遇怎样的折磨!
天行界中,因爱生恨的例子可不在少数,尤其是以对方为道心,最终却落得个道心尽毁的下场,那二者关系可就达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唯一的好像便是这段时日她都没有听到和看见叶安世、星庭女帝二人之一。
这就预示着叶安世尚未死去!
或许会历经惨无人道的折磨,但若能捡回一条命的话,结果也没到最坏的程度。
......
第四十七日。
“歇一会儿吧?字已经够多了,再多,纸上便装不下了......”
“六十天。”叶安世握着辰星的双手,眼里不知何时多出几条血色,脸色也不复初见辰星之时的红润,反而多了点苍白之色,“动笔的都不嫌累、烦,星星怎就想着打退堂鼓了?”
辰星撇嘴,眼中忧喜参半,“就是感觉有些乏了,想睡会儿。”
“算我赢?”叶安世挑眉,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道。
辰星眼神一变,脸色也变得稍稍难看起来。
此前她还以为叶安世八成撑不过这六十天,可现在,已过去近五十天,他除开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体力仍格外充沛,一动笔写字、作画便如第一日那般强劲。
这么持续下去,六十天,他还真能做到......届时,自己是要食言,还是不顾他的厌恶......
叶安世根本没有给辰星想下去的时间,强硬地一手将辰星锁住,迫使她看着自己继续动笔写字作画。
纸上的墨水似乎早已消失,辰星不论是眼前还是思绪,在叶安世动笔的那一瞬成了一片寂白之色。
......
第五十日。
“如果师兄真这么想继续写下去......”几缕发丝紧贴在辰星妖异的面庞之上,唇畔轻启,似试探道:“不若我将太阳月亮二人唤来,让她们先看师兄写字、作——”
没等辰星说完,叶安世忽然凑近,不再执着于在纸上写字、作画,而是堵住了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
辰星双手柔弱无力地在叶安世背上锤打一二,见不起效用,便转而环住他的脖颈,不再言语,渐有回响。
六十天后的事情就交由六十天后的辰星管去吧!不关现在的自己何事。
......
有人度日如年,有人却觉得六十天转瞬即逝。显然,叶安世、辰星都属于后者。
看着身旁昏睡过去,不管自己如何“作恶”都没有半分醒来迹象的辰星,叶安世嘴角不禁轻扬而起。
自己......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