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扯了扯俞意衡的手，像是试探：“俞意衡，你讨厌我这么做吗？”
俞意衡扭头看向柏霖，挑动眉梢。
“柏霖，你要知道我作为受益者的角度。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受益者通常很难出现讨厌的情绪，说讨厌就太虚伪。”
柏霖若有所思望着俞意衡继续问道：“如果不是为你，我杀掉其他玩家你会觉得讨厌？”
俞意衡漆黑如墨的眼眸沉静凝望柏霖。
忽地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声轻笑。弯起唇角，如墨深暗的眼眸含着温柔笑意。
“小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每次你都很在意我对你行为是否产生厌恶情绪。仔细想想，在故事剧情里也是，现在也是。”
“当时对大少爷动手选择手背就很奇怪，是因为我当时没有表露出杀他的表现，所以你改变了你的想法？还有在之前丧尸本对丧尸下手毫不留情，最开始却对那个平头玩家留有余地。再早的血族副本里，对爱里沙也没下死手。因为怕我厌恶，所以留手？”
俞意衡一边说着，一边在想——不怪他会误会柏霖对他好感的界限。当他发现柏霖在他面前有能力去斩草除根而选择慎重谨慎的举动时，很难不去考虑影响到柏霖处事风格的他在柏霖心里究竟是什么定位？
很重要的朋友？为了留住朋友做出的行为改变，说的通，却不是俞意衡想听的答案。
柏霖没有立刻回答俞意衡的问题，“俞意衡，我不认为我杀玩家的事做的有错。但是，如果是你希望我给他们补偿，我会给。”
“我杀掉他们是因为他们比我弱，同样他们比我强，我被杀掉也不会有怨言。”
柏霖说话时一直都在观察俞意衡的表情，俞意衡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安静聆听。
柏霖稍稍停顿，似乎是犹豫过后才开口说道：“还有那些事不是错觉。俞意衡，我在意你对我的看法，不想让你对我产生厌恶。”
“我珍惜你在我身边的时间。那些伤害你的人，我心里会讨厌他们。俞意衡，我不知道我的处事方法在你眼里是对是错，只是不想你远离我。”
俞意衡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接收到的这些回答让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柏霖所说的内容，适合弱肉强食的环境。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确实，具备碾压的能力，杀几个玩家是很容易的事。这种事在不同观念里很难论清对错。
柏霖的观念里，自己比别的玩家强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杀掉其他玩家，同样别的玩家比自己强，自己被杀也不会有怨言。
在莫名其妙被杀的玩家观念里，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被一个神经病玩家杀掉。重要的是完全打不过那个神经病玩家，当然会委屈、气愤。
柏霖的做法不人道，在利己主义的跟前却没错。
世界的本质还是秉承优胜劣汰的准则，只是社会环境会相应添加人道主义，从而建立表面和谐的社会。
这么想来，柏霖的改变是在意他的看法，而柏霖的内心依然坚守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信条。俞意衡不禁浮现出困惑——因为自己的出现，自己沾染的人道主义思想影响到柏霖？
这些不自觉产生的影响是对还是错？
柏霖就是柏霖，不应该为讨好迎合谁而改变。
俞意衡不禁想到柏霖所说的不能见自己的话，能塑造出坚定优胜劣汰信条的人，周围的环境一定不需要人道主义。如果柏霖被他影响，危机大于收益。
柏霖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柏霖的武力值高的完全不像是现今社会环境该有的存在。俞意衡很难不去猜想，柏霖所处在什么危险重重的地方。
可是，有些事无论如何去猜都是徒劳，光凭着有限的思维根本猜不到答案。
俞意衡收敛思绪，严肃认真地望向柏霖。
“小漂亮，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也不用刻意改变。做你自己就好。我好像没办法承担起影响一个人行为的后果，如果因为我对你的影响让你在未来某一时刻受委屈或者遭受危险，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柏霖缓慢眨动浓密纤长的羽睫，琥珀色的眼瞳带着些许疑惑，俞意衡在担心的事他不懂。
空气里传导着俞意衡低沉的嗓音，“柏霖，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没有为他改变就不喜欢你。”
“在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时，我不能允许我的存在会为你添加弱点。”
柏霖知道俞意衡是在说为他好的话，但是俞意衡依旧没告诉他自己的喜好。
不想做俞意衡讨厌的事，不想被俞意衡讨厌。
柏霖凝视俞意衡，“你没有告诉我——我杀掉其他玩家，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你不是会无缘无故杀玩家的人，这次也是因为我的影响才做出这些举动。小漂亮，是我该负主要责任，到禁地没能去找你，让你着急了。”俞意衡说着揉了揉柏霖的发顶，虽然柏霖跟他差不多高，但是总会想要摸摸柏霖的头。
俞意衡收回手，听到柏霖用认真的语气朝他询问：“如果我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你对我失望怎么办？”
俞意衡挑眉，温声回应柏霖。
“期望你长成我想象中的样子，这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事。如果是这种情况，出现这种期望的我才是问题根源。”
“小漂亮。别去迎合任何人，跟你同频的人会主动靠近你，就像我一样。”
喜欢你的我，能找到无数理由去继续喜欢你，绝对不会因为发现你身上出现一点点不符合预期的性格就退离。
俞意衡说完就拉着柏霖离开大门。
柏霖在心头重复念着，他跟俞意衡是同频的人啊。
喜欢俞意衡说这样的话。
两人回到幽冥水域主城区的复活点。
柏霖侧过脸朝俞意衡询问，“俞意衡，现在我要去找他们道歉补偿吗？”
“是因为我希望你做你就去做？不，我说过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你呢，就继续做自己，剩下的事交给我。”
“原不原谅是他们的事，道不道歉、给多少补偿是我的事。小漂亮，你的事就是要警惕那些已经结仇的人，不被他们偷袭杀掉。因为先动手的是你，后果只能你来承担。”
即便俞意衡话是这么说，在俞意衡道歉和给补偿的前提下，后果分明是跟柏霖一起承担。不过是不接受道歉选择结仇的人去针对柏霖报复的行为，俞意衡没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