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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冉奕猜想的一样,其余三个唐绘得知自己还有平等活下去的机会后,都不约而同地同意了冉奕的方案,抽签结束后,冉奕悄悄藏起了手中的签。

“好了,诸位请耐心回自己的房间等待吧。”

冉奕刚站起身,还没走出门,就被女仆唐绘再次攥住了脚踝。

“少爷,我抽中了二楼的主卧,就是您今天睡过的房间,那里的环境是最舒适的,而且在里面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我会为您准备最滋补最持久的餐食,明晚您想把玩我到什么时间都可以...”

成熟唐绘一把将她推开。

“呸!狐狸精,不要脸,就知道卖弄风骚和尊严勾引男人,哪像我,早早参透了冉奕的心思,不瞒你说,就在命案发生前不久,我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冉奕享鱼水之欢咯~”

“你...”女仆唐绘攥紧拳头。

“那又如何,反正还没有结束,先死的人一定是你!”

她们两个完全撕下了伪装,当着冉奕的面吵得不可开交。而性格相对木讷的书虫唐绘根本无法插入其中,只能在一旁继续向冉奕投来哀求的目光。

为了阻止这样混乱的场面再度发生,冉奕明令规定,为了保证公平竞争,任何人不能再献谄媚,命运将完全由签运决定。

天亮之后,冉奕惬意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此时别墅中算上韩茜有整整五个人,却安静得出奇。

韩茜打趣:“什么情况,怎么这次那个小女仆不出来勾引你了?”

很明显,她也看穿了这些个唐绘的想法,她们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有多爱冉奕,事实上,都只是为了自己能成为最终活下去的意识,挣脱精神世界的囚笼,成为唐绘身体真正的主宰。

因此,这场游戏根本没有所谓的失败,设计师唐绘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恶毒,她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冉奕。

“真若如此的话,那比捏人的网游还要刺激啊!”韩茜不由得感叹。

“这不就是让你选择自己喜欢的类型的唐绘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冉奕心里,还在寻找一个答案。

不过没有乱七八糟的打扰后,冉奕整整一天都在徐寅的宅邸里闲逛,享受佳肴美食,泡私人温泉浴,在私人影院里看电影,他用一天时间切实体会了富家子弟奢华的生活。

“怪不得韩茜会那样嫉妒唐绘的生活呢,如果她真的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换作任何人都难免会嫉妒吧~”

冉奕一边享用着西冷牛排配红酒,一边想着,但桌子另一端完全是另一种画风,其余三个唐绘全然失去了昨天的主动性,各个紧张无比。

韩茜:“对你而言是享受,但对她们而言,这是生死一线之间的游戏。”

休息时间到了,冉奕让她们先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再缓缓走上楼梯,推开书房的门。

果不其然,书虫唐绘仍安安静静地坐在躺椅上,她试图用看书安抚自己的心情,但却一点都没看进去。

“把反着的书放下吧,没必要装模作样了。”冉奕径直走到她身旁。

“恭喜你呀,平安度过今晚。”

书虫唐绘趁机牵住冉奕的手,再次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明天...可不可以也...留在这里...”

“为什么?”

冉奕俯下身。

“你真的很想活下去,前往现实世界吗?”

书虫唐绘木讷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小奕,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想法...我觉得,唐绘的性格太过张扬了,这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也看过了你们相处的过程,她过于强势的性格常常会让你陷入难堪的境地,我想...或许我这样安静知性的性格更适合你,冉奕,如果你选择我,我虽然不能保证自己身为伴侣能做得有多好,但...我会努力的。”

书虫唐绘的说话方式很像恳求大人同意的孩童,连韩茜都对她心生怜悯,但从主卧传来的沉闷响声打断了对话,冉奕像是早有预料般,一个箭步冲出门,跑到主卧门口。

他果不其然赶上了黑影逃走的画面,和女仆唐绘描述的一样,黑影手持着一把熟悉的陶瓷水果刀,从窗口一跃而出,只留下刚刚停止呼吸的女仆唐绘。

次日清晨,冉奕再次召集其余两名唐绘,并进行了最后一次抽签。

成熟唐绘和书虫唐绘都知道,此时此刻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她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然而在冉奕拿出签子后,未等大家展开看,他就缓缓走到书虫唐绘面前,在她耳畔轻喃。

“你昨晚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今晚进入房间后,你就会得到想要的答复。”

书虫唐绘长舒一口气,而一旁的成熟唐绘的心则提到了嗓子眼。

韩茜对此也表示理解,如果真要在她们四个中做抉择的话,书虫唐绘的确是相对正常的那个了。

“不过小奕你自己也夹带私货啦,看来你平日里的确因为唐绘的强势而为难,才选择一个乖巧温顺的她吧。”

冉奕不语,只是一味地笑着。

入夜,成熟唐绘坐在二楼的客房内,心如死灰。她明白,自己拙劣的谎言在被戳穿后,已经让冉奕失去了对她的信任,白天冉奕接近书虫唐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然而片刻等待后,她忽然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成熟唐绘顿时喜出望外,难不成冉奕最终回心转意,选择了她吗?

可当门推开时,门内门外的人都傻眼了,书虫唐绘呆呆地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望着屋内的另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小奕不是说要让我活下去吗...”

她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手中的签,这才发现二人抽中的签一模一样。

二人瞬间理解了冉奕的用意,书虫唐绘立即想逃出去,门却应声关上,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另一边,当冉奕推开空无一人的主卧房门后,韩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故意让她们抽中同样的签,把她们安排到了同一个房间?”

冉奕笑了,正如韩茜所说,今早的签子是一模一样的,无论抽中什么,那两个唐绘都会到同一间卧室。

韩茜:“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人同时相处的房间能幸免于难,也就是说,如果把那两个人放在同一间卧室,她们谁都不会死。”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选择,最终必定有一个性格的唐绘活下来,而这个唐绘将会取代真正唐绘的存在。

“就像你说的,选择那个书虫的确会带来一个看似更适合我的唐绘,但我不想让唐绘做出任何改变,我说过,唐绘在我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任何人也无法代替。”

韩茜急了:“可事实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啊冉奕,唐绘被分成四种不同的人格,从运动系的她死掉的那一刻起,她的人格就已经不完整了,你所能做的,就是从剩下的她之中选出最优解。”

“可是谁说唐绘的人格只被分成了四份?”冉奕反问。

“所有的唐绘我们都见过了,宅邸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啊!”

“真的吗?”冉奕忽然抬起头,朝着半掩着的门方向望去。

“进来吧,这里只有一个人,只有进入这里向我挥刀,才算符合游戏规则,对吧——”

【唐绘,我选择你】

从看见运动系唐绘死掉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游戏的规则绝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设计师唐绘作为游戏的制定者,想要抹去其中一个唐绘轻而易举,为什么偏偏加入一个真实存在的黑影。

黑影虽然在杀人,但行为逻辑本质上和其他唐绘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遵守游戏规则的前提下活下去。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黑影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存在,甚至——

【是唐绘意识的一部分】

而黑影,你杀人的逻辑也是有迹可循的,因为在意运动系的你对我霸王硬上弓的粗鲁行径而率先铲除她,之后又因为厌恶女仆装的你对我无限谄媚而杀害了她,我想按照你最初的想法,应该是进入这间客房,寻找那个成熟的你吧,你也万万不会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

“为什么...”黑影缓缓走入房间,如泥塑般怔怔地站在冉奕面前,扔下手中的陶瓷水果刀,在那件黑色的卫衣下,传出唐绘的声音。

“你为什么...相信我才是真实的...”

“因为这样的你,才是我印象中的唐绘。”

爱本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人类感性的产物,爱仿佛站在理性的彼岸,与它彼此不相容。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试着用理性的思维考虑,我爱上的是怎样的你,具体爱上了你哪一点,以及该如何回应你的爱。

但后来我发现了,刻意用理性装饰的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空中楼阁,是百般粉饰后自我感动的幻想,真正的爱,本就包容了各种缺陷。

你会因为我和其他女生接触吃醋嫉妒;你会为了保持爱意逃避现实;你会为了表达爱意营造出一个虚拟的二人世界;你会为了不让爱人受伤,刻意让对方陷入爱情麻痹的幻想;你会因爱而情绪多变;你也会因为爱着对方偏执地相信自己的信念。

爱情几乎符合了七宗罪中每一项罪名,嫉妒、怠惰、暴食、愤怒、贪婪,以及它本身带来的欲望...

冉奕缓缓站起身,轻轻摘下唐绘的帽子,露出她绝美的面容。

她清秀的面颊上,早已淌下两条泪痕。

“她说,只有你接受了如此不堪的我,才算真正爱我,所以我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不是吗?”冉奕轻轻搂住唐绘,她终于无法抑制地在冉奕的怀中放声大哭。

爱是一种妥协,一味求索对方的优点只是仰慕,能容纳对方的不看与缺陷,才是真正的爱。

同时,爱也是你我自由意志的沉沦,就像你那篇52赫兹的表白一样。

“从聆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起,我混沌无光的人生就有了方向,自此以后,披星戴月,跨越千万光年与你相遇,将会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

就让我们的自由意志在此刻为彼此沉沦吧。

紧紧相拥的刹那,一切虚幻的粉饰烟消云散,当冉奕再次睁开眼时,那个熟悉的唐绘正完好如初地站在他面前。

在老图书馆的桌子上,那株枯萎的双生彼岸花交错相刺的花茎间,萌生了一抹鲜绿色的新芽。

唐绘的另一朵彼岸花终于放下了执念,她将自己化作养料,成全唐绘的新生。

【欢迎回来,唐绘】

【嗯,我从彼岸回来了,小奕】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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