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戏耍
秦卓依随意审问了几句后，便按照先例，让家人来赎。
陈深吊儿郎当的听着酋长的回答，他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追问，毕竟这人如果有问题，那就可能是国党和共党的，能离开反而更好，因此并没有深究。
唐山海更关心这些人里边会不会有军统上海站的人，因此酋长的回答他听的更加认真，在得知酋长是近期来的上海后，他便不再理会了。
秦卓依装作不耐烦的站起来，站在了桌子前面，背对着所有人，用手指在胳膊上轻敲着，那是教士给她的联络点的电话号码，这样酋长就可以让行动处的人拨打这个号码，交赎金了。
回到办公室后，秦卓依拽住了唐山海的领带，笑容明媚，“下了班我们去饭店吧，我都定好房间了。”
“这……，有点不方便，我得把碧城送回去。”唐山海一脸为难，他觉得有点打脸，不久前才和徐碧城说了不会喜欢女汉奸的，更何况，他到现在都不了解秦卓依到底是什么人啊，她的立场是什么。
只是秦卓依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用力拽着他的领带，使得他不得弯下腰，他的嘴唇被堵住。
“去不去？”
嘴唇被松开，他刚吐出一个字，“我……”便又被堵上了。
良久，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问，“我们一起去饭店，好不好？”
他听到自己答道“好。”
临下班前，唐山海找到了徐碧城，“我待会要和秦队长一起出去，你叫个黄包车回去吧。”
徐碧城的眼睛眨了眨，“你和她假戏真做了？”
唐山海心虚的挥了挥手，“没有，我和她怎么可能。”
“你不会是想要利用她吧，你不要这样做，秦卓依喜欢陈深那么久，好不容易抛开对陈深的感情，想要和你一起，你这样利用她，她将来该怎么办。更何况，她还帮了我们。”
“碧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
拐角处，刘二宝偷偷听着两人的交谈，在唐山海转身离开时，急忙躲了起来。
毕忠良办公室，听到刘二宝的汇报，毕忠良疑惑道，“秦卓依帮了他们？如果唐山海是军统的人，那这段时间她能帮到的也就是上海军统站的事了，可是秦卓依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呢？二宝，你去调查秦卓依请假这几天的行程。”
楼下，秦卓依坐着唐山海的车离开了特务处。
楼上窗口处，陈深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睛酸涩，“他们真的在一起，秦卓依，万一他是骗你的呢？你怎么这么蠢，老是被感情支配的团团转呢。”
进了饭店，秦卓依带着唐山海到了自己定的房间，看到唐山海不自在，秦卓依叫了服务员，送上一些饭菜和酒。
秦卓依在餐桌上布置了好一会，当唐山海沉浸其中时，狡黠一笑，“我要出去一会，你好好享受这烛光晚餐。”
在唐山海怔愣的目光下，秦卓依从窗口进入了旁边的房间，做好了伪装，打开房门，自然的从盯梢人身边走过。
房间里，唐山海恶狠狠喝了一杯红酒，“秦卓依，你耍我！”
秦卓依离开饭店后，便开车快速向着联络点跑去，她要将酋长被误抓的消息传递出去，让教士派人假冒酋长的亲朋好友，在敌人还没发现时，将酋长赎出去。
那是一个杂货店，秦卓依去那买了两包零食，将写有情报的钱放下，就急忙离开了。
秦卓依原路返回房间时，便看见唐山海双手环胸，冷笑着看着自己。
秦卓依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地道，她走到了唐山海身边放低了姿态，撒娇道“山海，亲爱的，我有事外出，需要你帮我遮掩一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让我坐立不安，满怀期盼的沉浸在你的美人计里，结果你却干净利落的脱身离开。秦卓依，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说着唐山海抱起秦卓依，向床边走去，没过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了惊呼声，和架子床不堪重负吱呀吱呀的声音。
楼下，盯梢的人郁闷道“你说这秦队长和唐队长三天两头的偷情约会，兄弟每天盯着都心痒痒了，等哪天我得去找机会出去快活一下。”
行动处，毕忠良给陈深安置的屋子被李小男霸占后，他就每天睡在办公室。
看到苏三省带人去了监狱，他也跑了下去。
苏三省将白天陈深三人审过的犯人带了出来，再次审讯。军统上海站的人跑了，他虽然仍得李默群的重视，但三分队却没几个人手，李默群也只是为了利用他牵制毕忠良，他必须立功，在特务处站住脚。
“苏队长，你这是做什么，这批人我们已经审问过了，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看到陈深，苏三省早已没了刚开始的倨傲，“陈队长，没这回事，我从曾树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共党派了一个代号‘酋长’的高级特工来了上海，所以我才想在这里面审审近期来上海的人。”
“呵，这里面都是些贩夫走卒，你想在这里找共党特工，比大海捞针都难。”
陈深借着李小男来约他吃饭的事，将询问酋长是否已安全离沪的消息传递出去。
看着李小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陈深狠心拒绝道“李小男，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或者女朋友，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因为我不爱你。”
李小男本是欢喜的笑颜瞬间僵在了脸上，这是陈深第一次这样郑重的拒绝她，陈深是真的不爱她，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好朋友，好兄弟，李小男捂着嘴唇崩溃大哭起来，“陈深，你休想甩掉我。”
早上，秦卓依从睡梦中醒来，一脚将旁边的唐山海踹醒。
唐山海突然受到袭击，顿时惊醒，看到是秦卓依，便接着躺下，“依依，你这变脸的速度都快赶上川剧了。”
秦卓依起床光脚站在地上，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瞥了一眼唐山海，“该去上班了。”
“你这经常迟到早退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你不会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秦卓依当着唐山海的面，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换好，在唐山海直愣愣的目光下，将他的衣服扔到了床上，等着唐山海换衣服。
唐山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在秦卓依戏谑的目光下，用衣服将自己遮挡住跑进了卫生间。
两人到了行动处时，已经完美的错过了早会。
毕忠良正在办公室恨铁不成钢的骂着陈深，“你个小赤佬，昨天和秦卓依、唐山海三个人一起审讯，就什么都没发现，偏偏就让那个苏三省给找到了共党特工。”
陈深满不在乎的拿着自己的新剪刀擦拭着，“他找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老毕你领导有方嘛。”
“就会说好话，李默群看我不顺眼，这苏三省每天带着三分队的人神神秘秘的，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屡次失利，才会安生的听我话，如果让他立功，李默群趁机帮他站稳脚跟，这特务处就没我们兄弟什么事了，你就真的只能当个剃头匠了。”
秦卓依和唐山海一进办公室，王虎就跟着进来了，“队长，那个姓苏的昨晚在监狱里发现了共党。”
“共党是大白菜，让他随地捡啊，人招了没？”
“没有，只是苏三省一口咬定，那人是共党特工酋长，现在正在那刑讯呢。”
唐山海听到共党特工后，眼神一变，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共党特工酋长，那人自从到了上海就销声匿迹了，如今竟然从特务处听到他的消息，也许可以利用酋长，找出另一个共党特工麻雀。
毕忠良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他的吃相不能太难看，陈深作为他的亲信，自然不能插手这件事，剩下的就是秦卓依和唐山海了。
唐山海是李默群的表外甥女婿，也不能用，那就只剩下秦卓依了，秦卓依虽然是李默群介绍来的，但她背景深厚，做事随心所欲，不过她近期和唐山海走的很近啊。
他将目光投向了陈深，“小赤佬，你怎么连个女人都哄不住，我让你亲近徐碧城套消息，没让你用秦卓依交换啊，现在她和唐山海打的火热，哄女人不是你的强项么。我会让秦卓依和苏三省共同审讯，你从秦卓依那里关心一下审问进度。”
“老毕，你拿我当什么呢。”
“只要你答应了，以往的旧账一笔勾销，另外我再借你一个月的月饷。”
陈深高兴的接过毕忠良手上的钱，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还。”
“昨天那人已经通知人来赎他了，如果他真的是共党，那来的人想必也是共党，我们就又掌握了一条线索，这会第三分队已经盯住那个电话所在的位置了。”
“这样，苏三省就又立功了，其实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除掉苏三省，只要我们将苏三省的投靠定性为假投降，那你也就没有心腹大患了。”
秦卓依将报纸盖在脸上，想着怎么通知联络点让他们撤离，酋长的身份暴露，那他交代的那个电话号码，也一定会引起苏三省的注意。
唐山海走过来，拿起报纸，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累了就先回家睡觉，这里的事有我在。”
秦卓依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我就回去了。”
途中，她趁机将一封信射进了邮筒，只希望医生能及时看到信件。
秦卓依刚回了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秦队长，处座有令，让您和苏队长一起审讯犯人。”
“苏三省昨晚就开始审犯人，今天还有精神折腾？”
“苏队长带着人外出了，我只是通知您一声。”
夜晚，秦卓依接到通知，就去了监狱。
审讯室，酋长已经被绑起来严刑拷打了，苏三省脸色阴沉着和秦卓依打了招呼，他的行动再次失败，那个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了，现在只能靠这个人立功了，而秦卓依是来分功的，他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看着伤痕累累的酋长，秦卓依恨不得将苏三省大卸八块，“苏队长，你太着急了，我们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大人物，你若将他打死了，我们可不好交代啊。”
“秦队长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只要等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就行了。”
曾树在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自从自己当了第三分队的副队长，就受尽了苏三省的欺压，就连自己提供的线索，也都成为苏三省邀功的阶梯，可他却只能唯唯诺诺得到承受着。
秦卓依当然也看到了旁边的曾树，不过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他本来已经隐藏起来，可他想要抛下手下的人，带着女人和私生子逃离上海，被守株待兔的苏三省逮个正着。
“曾队长，线索是你提供的，你能确定这人就是共党的酋长？”
看着苏三省毫不掩饰的狠辣眼神，曾树苦着脸回答道，“秦队长，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共党的酋长，我埋在共党的内线，给我传过消息，按照他说的样貌和随身携带的船票，完全符合酋长的信息。”
“曾队长不愧是军统上海区的区长，不管身份怎么转变，手上的人脉却丝毫不弱。”
曾树只能战战兢兢的谦虚道，“秦队长客气了，二位能力出众，是我所望尘不及的。”
这一晚，酋长再次熬过了刑讯，而陈深也得到了组织上回复，酋长确已被特务处逮捕。
眼见着苏三省避开自己，越级向李默群汇报，毕忠良也忍耐到了极限，本想拉拢苏三省的打算也随之消失。“陈深就按照你的计划实施吧。”
陈深找到了徐碧城，让她将自己的计划传达给唐山海。
深夜，唐山海听着徐碧城讲解陈深的计划，心里的怀疑更深了，“如果陈深就是麻雀，那他愿意帮我们取得那份秘密计划，有没有可能是在利用我们？”
“对我们来说，既能得到那份计划，又能除掉苏三省，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