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润心寒不已，王茹收拾桌子上纸张的手停了停。
继而又继续收拾了起来。
“自然是不同的”
皇后没多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墨景润收拾好了桌子，而后又拿来一张纸。
铺的平整极了。
“陛下，退位吧，您也该歇歇了”
皇后边研墨边对皇帝开口，仿佛是在劝墨景润喝下一碗对身体好的参汤，又似说的是让墨景润早些休息，对他的身体好。
总之，谁也不能将皇后这样柔柔的声音，与造反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可墨景润心头大怒，不管是其他的任何人造反，都会比皇后造反，让他更加相信几分。
她可是皇后，男人中皇帝是最大，皇后已经是女人中最尊贵的地位了。
墨景润恶狠狠的将桌子上的纸扯起来，撕了个稀巴烂。
呵斥的声音响起，
“你做梦！就算朕死了，也不会退位！”
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何必呢，现在臣妾还给陛下留了一丝尊严，难道非让臣妾命人将刀架到陛下的脖子上，陛下才肯写吗？”
皇后说着话，再次铺了一张纸。
依旧是平平整整的，墨景润还是将纸撕了。
反反复复多次，皇后也不气也不恼，只是简单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墨景润再次开口问皇后，
“你告诉朕，为什么？这些年朕待你不薄，你想要什么，朕不曾给你？”
墨景润大有一副要跟王茹谈心的样子，王茹轻笑道
“不薄？”
墨景润的话，令王茹笑了起来。
她越笑越夸张，直到眼角带上了泪水。
“陛下可曾记得，您还是王爷的时候，拉着臣妾的手说，此生只娶臣妾一人？”
“您又可曾记得，您第一次选妃进宫的时候，说这一切都是太后所迫，您也是不得已，让臣妾体谅您？”
“第一次留宿其他妃嫔的寝宫，第一次与别的嫔妃有了孩子！”
“这一切，难道就是陛下所说的对臣妾不薄？”
王茹眼底含泪，目光直直的看着墨景润，眼底的恨意了然。
墨景润眉头紧锁。
他一直以为皇后是最谦卑温和的一个人，可如今，这些善妒的话，怎么就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王茹耻笑一下，她看着墨景润紧锁的眉头，知道，这一切，他根本就不在意。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记得了。
“对于陛下来说，这些不过是寻常事吧？
可陛下的那些承诺，本宫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直到现在，它们还在本宫的耳畔不停的环绕”
皇后说着，眼神黯淡了下去，似乎陷入了那些年的回忆。
回忆里最开始满是与墨景润的甜蜜。
那个时候墨景润还是一位不得宠的王爷，他酷爱书画，无心政事。
王茹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此生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件很美好，很简单的事情。
直到，他上位，做了皇帝。
便有了越来越多的不得已，而她却只能一次一次的委屈自己，努力的成为众人眼中完美的皇后。
宁贵妃初得宠的时候，人人背地里都说，是因为宁贵妃年轻，貌美。
可这些，曾经的王茹一点也不必宁贵妃差啊。
她不过是年纪渐长。
王茹也只当是下人们的胡说八道，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她在御花园意外听到墨景润亲口夸赞宁贵妃年轻，有活力的时候。
她知道，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
于是王茹便寻能人异士，想要帮自己恢复青春美貌。
事实上她真的做到了。
只不过，代价太大，她渐渐的想清楚了，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便放弃继续保持容貌的方法。
“历代皇后，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墨景润被王茹问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能说每位皇后都是这样过来的。
“人人都是如此，便是对的吗？”
王茹将堪堪落下的眼泪抹掉，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值得她为他在落一滴泪。
他半点不值得。
“那皇后觉得朕应该如何？”
墨景润恼羞成怒的反问，王茹不再与他多啰嗦。
将沾好墨汁的笔，递到了墨景润的手里。
“陛下，写吧，你我二人，早已不是同路人，说不明白的，索性还是不要再说了。”
墨景润将笔丢到一旁的地上。
王茹转身过去捡起。
她好像不会生气一般，做着一切都是淡淡然的平静感。
“既然陛下不肯下笔，就由本宫代笔吧”
王茹提笔开始写退位诏书。
“你大胆！王茹！就算你写了又如何，没有朕的玉玺，你写的不过是一张废纸！”
墨景润看着王茹模仿自己的笔迹，写的诏书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他才察觉，这么多年，他好像都不认识眼前的皇后。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模仿自己的笔迹的？
还能写的如此像？
若不是皇后当着自己的面写的，他日后看到，肯定是要觉得是自己的写的。
自己的枕边人，自己完全不了解。
不管是她的想法，还是她会的东西。他竟然一概不知。
墨景润心中闪过自己做的不好，不对的想法，可只是一瞬，他便将这样的想法，压了下去。
是皇后故意隐瞒，他才不知道的。
皇后写好诏书，
“陛下，您的玉玺早就在臣妾的宫中了。”
皇后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温和的样子，似乎她正在做的不是造反，而是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
“陛下好好休息吧”
王茹将写好的诏书小心收起，墨景润看着她写的，知道自己就算撕了这一份，她还是可以再写。
她之所以在他的面前写，就是为了让墨景润知道，她会模仿他的笔迹。
“太子回来前，臣妾会对外寻常陛下身体抱恙，暂由臣妾代替陛下处理政务”
皇后说完，便带着诏书，想要离开养心殿。
门外响起一些响动。
王茹加快脚步，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还未走到门口处，养心殿的大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王茹抬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竟然是。
恒安王和恒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