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什么刀?”曾小贤被胡一菲火急火燎的叫了过来。
胡一菲连忙捂着曾小贤的嘴:“看来悠悠也看出来美嘉内心的想法了。”
“想法,原配要和小三互相撕逼了吗?”曾小贤好奇的问道,他把耳朵贴到了门上:“里面怎么没动静?”
“你想听到什么动静?互掐还是厮杀?”胡一菲反问道。
二人愣了一下,都意识到很有可能发生。
“开始动手吧!”
贤菲二人立马冲进房间阻止二人。屋内的情况却与众不同,二人在互相刮腿毛。
“她们不应该是情敌吗?”胡一菲看着跟自己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有些凌乱了。
曾小贤淡淡的说道:“你见过有帮情敌脱毛的吗?”
…………
酒吧下午的光线慵懒地穿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方格。
空气中残留着一点消毒水和啤酒花混合的微凉气味。
孟屿和关谷神奇弓着腰,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桌上的足球小人对决,塑料小人撞击台面的“哒哒”声清脆又带点傻气。
“传球!传球!右路空了!”关谷神奇操着一口愈发流利但仍有独特韵味的普通话,紧张地指挥着他的“队员”。
孟屿嘴角噙着笑,手腕灵巧地一扭,小塑料人带着球一个假动作晃开关谷的防线,接着“啪”一声轻响,小球应声入网。
“耶!承让了关谷!”孟屿直起身,得意地冲关谷挑了挑眉,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纳尼?!孟屿你太狡猾了!”
关谷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诸葛大力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卡座里,面前摊着本厚厚的专业书,手指间夹着一支笔,时不时在书页边缘写下点什么。
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曾小贤则瘫在大力对面的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啃着一个苹果,眼神在激烈(但幼稚)的桌上足球和大力那本天书之间来回飘忽。
“哎,你们说,”
曾小贤咽下嘴里的苹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世纪难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个艾派德,为啥叫艾派德啊?这名字……听着像个平板电脑!”
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苹果手机。
孟屿放下水杯,嗤笑一声,手上又灵活地转动起控制杆,准备下一轮进攻:“曾老师,这问题问得真有深度。”
他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调侃,“来,把你那宝贝疙瘩拿出来看看。”
“干嘛?”曾小贤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屁股兜里摸出了他的iphone 4S。
“念一下,啥牌子?”孟屿依旧盯着桌上的小球。
“iphone啊!咋了?”曾小贤更懵了。
孟屿这才抬起头,脸上憋着坏笑,冲曾小贤挤挤眼:“那不就结了!因为iphone卖完了啊,美嘉只能买个艾派德(ipad)凑合用了呗!哈哈哈哈!”
他自己先被这毫无逻辑的冷笑话逗乐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噗——!”
关谷神奇没绷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笑得眼睛眯成缝。
连一直低头看书的大力都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孟屿,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个“你又来了”的无奈表情。
曾小贤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核精准地丢向孟屿:“去你的!孟老板你这破梗比乔伊的隔夜咖啡还冷!人家艾派德是个人!大活人!跟平板有毛线关系!”
孟屿敏捷地侧身躲开“暗器”,顺手抄起桌上一个干净的柠檬片,作势要反击曾小贤:“曾老师,人身攻击了啊!小心我告你诽谤老板,扣你工资!”
“你扣!你扣一个试试!我可是股东!我要召开董事会弹劾你!”曾小贤梗着脖子,摆出他自认为最威严(实则很滑稽)的姿态。
“弹劾我?行啊,提案拿来,我先看看你字认全了没。”
孟屿毫不示弱,拿着柠檬片就凑过去,作势要塞曾小贤嘴里。
两人隔着沙发开始幼稚地互相推搡,柠檬片的清香混着曾小贤夸张的“嗷嗷”叫嚷,让原本安静的午后酒吧瞬间热闹起来。
诸葛大力看着两个大男人像小孩一样闹腾,无奈地摇摇头,合上了手里的书。
她刚想起身去拿杯水,孟屿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跟曾小贤“搏斗”的间隙,极其自然地往后一靠,长臂一伸,就准确地把大力揽进了自己怀里。
“诶!”大力轻呼一声,没防备地跌坐在孟屿腿上,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
孟屿也不管还在跟曾小贤“战斗”,低头就在大力光洁的额头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带着点得逞的坏笑:“媳妇儿,给评评理,曾老师是不是嫉妒我比他帅还比他幽默?”
他的手臂松松地环着大力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大力被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和亲昵弄得耳根微热,但也没挣扎,只是抬手用手里的笔轻轻敲了下孟屿的脑门,声音清亮,带着点嗔怪:“幼稚。还有,谁是你媳妇儿,放开我,我要去倒水。”
“当然是我的达令啊。”
孟屿收紧手臂,像只耍赖的大型犬,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曾老师刚才问了个严肃的问题呢!你说,美嘉和悠悠这俩,昨天互相给对方刮腿毛,这算哪门子情敌啊?不应该是那种……呃……手撕小三的戏码吗?”
他学着电视剧里夸张的语气,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大力。
大力被他蹭得有点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从行为学角度,‘互相刮腿毛’属于高亲密度的互助行为,通常出现在关系非常稳固的朋友或亲人之间,带有明显的信任和‘非威胁性’信号。这与传统‘情敌’间存在的竞争、排斥行为模式存在显着差异。曾老师的预期模型……存在根本性偏差。”
她一本正经地分析着,但被孟屿圈在怀里的姿势,让这份冷静莫名多了几分可爱。
“听听!听听!”孟屿立刻得意地冲曾小贤扬下巴,“什么叫专业!曾老师你那套过时的‘宫斗剧’思维该更新了!人家那是新时代的闺蜜情谊!懂不懂?”
曾小贤被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和大力那套“专业分析”噎得直翻白眼,刚想反驳,酒吧的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推开,带着一股子急躁的风。
吕子乔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头发有点乱,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和“你们快听我说”。
“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他人还没站稳,声音就先炸开了,像点燃了一串炮仗。
孟屿这才松开大力,让她去倒水,自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挑眉看向吕子乔:“哟,子乔?咋了?又被哪个盲人艺术家给刺激了?”
“别提那个艾派德!”
吕子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我现在算彻底明白了!美嘉这次回来,根本就不是想我!也不是什么偶遇真爱!她是在跟我玩‘重逢挑战’呢!”
“重逢挑战?”关谷神奇放下桌上足球的控制杆,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玩个屁游戏!”
吕子乔一屁股坐在曾小贤旁边的空位上,抓起桌上孟屿没喝完的半杯水,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把杯子顿在桌上,“咚”的一声响。
“你们还不明白吗?”
他扫视一圈,眼神里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激动,“陈美嘉!她心里门儿清!公寓里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论‘重逢’的把戏,谁能玩得过我吕小布?啊?谁!”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笃定:“曾老师?他那点贱招数,美嘉早就免疫了!孟老板?他心思都在大力身上,跟美嘉不来电!关谷?更别提了,纯情小王子,只会画画!悠悠?她是我小姨妈!剩下谁?胡一菲?她只会用武力解决一切!”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所以!她陈美嘉知道,在‘重逢’这条赛道上,她永远赢不了我吕子乔!她想赢,就必须打破规则!必须找一个外援!一个能从根本上、从源头上打败我的外援!”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于是!她就找了!另一个!吕!子!乔!”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识趣地流淌着轻快的旋律。
孟屿、曾小贤、关谷神奇,连端着水杯走回来的诸葛大力,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吕子乔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
“她找了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吕子乔的声音带着点悲愤,“一个顶着我的脸,说着关谷腔调的话,还他妈是个艺术家的家伙!她带他回来,就是为了向我证明——看!吕子乔,你没什么了不起!你那张脸,别人也有!你那点魅力,别人也能模仿!甚至还能玩出点你玩不出的‘艺术细菌’!她就是想用这个‘高仿品’,来打败我这个‘正品’!来赢下这场该死的‘重逢挑战’!她就是想看我吃瘪!看我难受!看我……看我……”
他“看我”了半天,似乎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浓浓挫败感的哀嚎:“……哎呀!总之她就是故意的!陈美嘉!她太狠了!杀人诛心啊!”
吕子乔的控诉像一阵狂风刮过,酒吧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孟屿摸着下巴,眼神在吕子乔那张写满“我悟了”的脸上转了两圈,又和旁边一脸“好像有点道理但又不完全对”的曾小贤交换了个眼神。
关谷神奇则完全是一副“虽然不太懂但感觉好厉害”的茫然表情。
诸葛大力端着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清澈的目光落在吕子乔身上,像是在分析一个有趣的样本。
“所以,”
孟屿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点玩味,“子乔,你的意思是,美嘉费这么大劲,绕这么大个弯子,甚至不惜去马来西亚‘定制’了个高仿吕子乔回来,就是为了……气你?为了在这场只有你俩知道的‘重逢挑战’里赢你一次?”
“不然呢?!”
吕子乔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难道还能是真爱?真爱能找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针对吗!”
曾小贤挠挠头,试图跟上这神奇的脑回路:“那……那美嘉这成本也太高了吧?就为了气你?这……这投入产出比严重失衡啊!”
“你懂什么!”
吕子乔瞪了他一眼,“这叫战略投资!这叫心理战!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陈美嘉,她这是要在我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用最残忍的方式,击溃我的自信!摧毁我的骄傲!让我明白,我吕小布,也不过如此!”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史诗级的背叛。
孟屿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又开始抖:“行,子乔,你这套‘被迫害妄想症’加‘自恋狂晚期’的混合理论,逻辑上……嗯,很吕子乔。我建议你写下来,标题就叫《论一个情圣是如何被自己的脸打败的》,说不定能火。”
“孟屿!你少在这说风凉话!”
吕子乔气急败坏,“你不信?你等着瞧!等陈美嘉和那个‘高仿货’手挽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杀人不用刀’了!”
“嗯,”
诸葛大力放下水杯,平静地插了一句,“从行为动机的复杂性来看,美嘉姐的行为确实可能包含了对过去未解决情感(指向你)的投射和转移,以及通过引入‘相似替代品’来获得某种心理优势或满足报复心理。但将其完全定义为一场针对你的‘挑战’,并认为艾派德先生是‘定制武器’,这种归因方式存在显着的主观臆断和过度简化。概率上,更可能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的话一如既往地精准、客观,像一盆冰水,精准地浇在吕子乔熊熊燃烧的“阴谋论”火焰上。
吕子乔被大力这一串专业术语砸得有点懵,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从何驳起,最后只能愤愤地抓起桌上曾小贤啃剩下的半个苹果,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
“……你们……你们就是不懂!学霸了不起啊!等着!总有你们目瞪口呆的时候!”
“还有子乔,这个艾派德综合了你和关谷的所有特点。所以,这次挑战,你危险了!”孟屿提醒道。
吕子乔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哎,我怎么没想到。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有了关谷的特点,这也是我的优势所在。”
关谷神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纳尼?”
“对啊,那你还有什么不爽的?”曾小贤问道。
“我没有不爽啊,对啊。我完胜了!”
“哦,是吗?我觉得你有一点就比不过他。”关谷神奇挺直了腰杆:“我告诉你,其他事情你都可以狡辩,唯独这件事情没有狡辩的余地!”
关谷神奇比吕子乔高四公分。
吕子乔欲哭无泪:“我恨你们。”
就在吕子乔和众人打闹的时候,曾小贤的手机响了。
“喂?谁啊?忙着呢!”曾小贤正被吕子乔的“自恋被害妄想症”弄得哭笑不得,摸出他那宝贝的iphone 4S,看也没看就划开了接听键,语气还带着点刚才斗嘴的余韵,有点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刻板的中年女声,透过听筒都能想象出对方推着眼镜、拿着小本本的样子:“曾主席,是我,住户委员会的老王啊。”
“住户委员会”几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开关,“咔哒”一声,曾小贤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瞬间褪去,腰板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连声音都自动切换成了播音腔,透着股官方的热情:“哎哟!王大姐!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那变脸速度,看得旁边的吕子乔直翻白眼。
电话那头的老王显然很吃这套,语气缓和了些:“指示谈不上,曾主席。就是跟您汇报一下,您上次特意交代关注的那套房子,3603。”
“3603?”
曾小贤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神飞快地瞟向旁边正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无意识敲着膝盖的孟屿。
孟屿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曾小贤“变脸”,听到“3603”三个字,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撩起眼皮,目光精准地投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什么大波动,但曾小贤就是读懂了里面的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对对对!3603!怎么样了?”
曾小贤的声音更热情了,带着点邀功的急切,身体也不自觉地侧了侧,好像这样能让信号更好似的。
“装修彻底完工了,验收也通过了,家具按照您的要求都摆放好了,钥匙都拿到我们委员会了。”
老王的声音透着完成任务的轻松,“您看是您亲自过来拿一趟,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成了!
曾小贤心里的小人儿立刻叉腰狂笑三声,脸上瞬间堆满了“这事儿我办得漂亮吧”的得意笑容,声音洪亮又带着点夸张的喜悦:“哎呀!太好了!太感谢王大姐和委员会的同志们了!效率真高!辛苦辛苦!钥匙……钥匙我待会儿就过去拿!不麻烦你们送了!”
挂了电话,曾小贤还保持着那副“立了大功”的兴奋劲儿,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搞定!”
他朝着孟屿的方向,下巴一扬,眉毛都快飞到发际线里去了,“孟老板!听见没?3603!钥匙!到手了!哥们儿这住户委员会主席,没白当吧?分分钟给你搞定!”
那语气,活像是他单枪匹马给孟屿打下了一片江山。
孟屿刚才那点懒散劲儿彻底没了,嘴角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站起身,走过去抬手就给了曾小贤肩膀一拳:“行啊曾老师!靠谱!请你小南国吃饭!”
这一拳力道不轻,砸得曾小贤龇牙咧嘴,但脸上的得意更浓了。
“3603?”
一直安静看书的诸葛大力也抬起了头,清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在孟屿和曾小贤之间转了个来回,“对门的3603?”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喧闹的池塘。
正沉浸在“高仿阴谋论”中的吕子乔、还在研究桌上足球战术的关谷神奇,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了过来。
孟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化开,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狡黠。
他没直接回答大力,反而转向曾小贤,挑了挑眉:“曾老师,你没跟别人‘汇报’过吧?” 他特意加重了“汇报”两个字,眼神瞟了瞟大力。
“哪能啊!”
曾小贤立刻会意,拍着胸脯保证,“孟老板交代的事,那就是最高机密!连我家一菲我都没透半个字!” 他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忠犬样。
“什么机密?”
诸葛大力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她放下书,走到孟屿身边,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冷静分析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写着探究,“孟屿,你又在搞什么?” 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无奈和包容
孟屿看着眼前女孩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清澈见底的眼神,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和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揽住大力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下头,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和掩饰不住的笑意:“一会告诉你。”
“孟屿你和大力去拿钥匙吧,我懒。”曾小贤动了动身子再调整了一下更舒服的姿势。
“好。”孟屿有些等不及了,他拉着大力的手前往住户委员会。
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斜长,嫩叶筛下的光斑在柏油路上跳跃,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风带着点温吞的暖意,裹着刚割过的青草味儿,吹得人懒洋洋的。
孟屿牵着诸葛大力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这姑娘的手,一年四季都像捂不热的小玉器。
他侧过头,正好撞上她看过来的目光,清澈的眼底带着点执拗的疑问,像只非要弄清线团怎么打结的猫。
“孟屿。”她停下脚步,声音不大,却把午后街道的背景音都压了下去。
孟屿心里那点小得意和恶作剧成功的快感还没散干净,被她这么一看,忍不住就笑开了。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她,另一只手也自然地覆上她的手背,把她微凉的手整个包进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
“我全部交代,”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哄人的调调,眼底的笑意像碎星子,“不过交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力微微歪头,示意他问。
“你还记不记得,就前些日子,我们前几次……嗯,‘学习’的时候?”孟屿故意把“学习”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嘴角噙着坏笑。
大力的脸“腾”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她当然记得。
回忆:3601客厅,某晚。
电视机屏幕的光明明灭灭,映着沙发上依偎的两个人影。放的是一部老掉牙的欧美爱情片,男女主角正在雨里深情拥吻,背景音乐煽情得要命。
大力紧挨着孟屿坐着,怀里抱着个靠枕,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盯着屏幕,表情却有点心不在焉。
“孟屿,”
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电影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学术探讨般的认真,“根据这部电影第37分钟到42分钟的桥段分析,在雨中进行肢体亲密接触(特指接吻),除了增加浪漫氛围和戏剧张力之外,似乎还能有效提升双方体温,抵消环境温度下降带来的不适感。你觉得这个推论成立的概率有多大?”
孟屿正看得有点犯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科研分析”问得一愣。
他低头,看着怀里姑娘毛茸茸的头顶和那双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亮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丫头……明明就是想找个借口腻着,非要披上学术研究的外衣。他太了解她了。
“概率嘛……”
孟屿故意拖长了调子,手臂收紧了些,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不……咱也试试?”
他声音带着点慵懒沙哑,热气拂过她耳廓。
大力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红了,但她没躲开,反而把脸往他颈窝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闷的:“……实间环境变量无法完全模拟。上海最近都是晴天。”
孟屿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她身上。他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很轻地碰了碰,像羽毛拂过:“那……先检验一下室内环境下的基础数据?”
他的吻温柔又带着点试探,起初只是唇瓣的厮磨,带着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味道和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大力的回应有些生涩,但很认真,手臂悄悄环上了他的腰。
客厅里只剩下电影里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两人逐渐有些乱的呼吸声。
空气像是被点着了的暖棉絮,温度悄然攀升。
就在孟屿的手掌试探性地、带着灼人热度抚上大力后背蝴蝶骨下方那片细腻肌肤时——
“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隔壁3602穿透墙壁炸了进来!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和痛苦,绝对是陆展博发出来的!
沙发上紧贴的两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弹开。
大力猛地坐直身体,手还下意识地按在自己被孟屿掌心熨烫过的后腰,眼睛瞪得溜圆,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亲密接触和这声惨叫而“咚咚”狂跳。
孟屿则是一脸“我勒个去”的表情,仰头看着天花板,仿佛想用眼神把那噪音源给瞪穿:“关谷这倒霉孩子……又踩着他那堆乐高零件了?还是被蟑螂吓破音了?”
暧昧旖旎的气氛被这声惨叫轰得渣都不剩。
回忆:另一个夜晚,孟屿和大力卧室。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亮着一盏床头小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床上交叠的人影。气氛比上次在客厅更加私密和胶着。
孟屿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滚烫的欲望,一路从大力的唇瓣蔓延到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大力被他压着,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后背的t恤布料,指尖隔着薄薄的棉布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像引颈的天鹅。
孟屿的手已经探进了她棉质睡裙的下摆,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光滑紧致的腰侧肌肤上流连,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埋首在她颈间,吮吻着那处敏感细腻的皮肤,含糊地低语:“大力……今晚……”
他的气息滚烫,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大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理智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感官被无限放大的刺激。
她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着,身体诚实地向他贴近,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回应。
就在孟屿的手掌带着更明确的目标向上探索,即将覆盖那片柔软丰盈的禁区时——
“啊~~~~~!!!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
曾小贤那辨识度极高、带着午夜电台dJ特有的油腻和深情、还严重跑调的《被遗忘的时光》,如同魔音灌耳,猛地从隔壁阳台方向破窗而入!声音之大,穿透力之强,简直像是开了个劣质扩音器!
“……”
床上的两人动作瞬间石化。
孟屿僵在那里,额头抵在大力的锁骨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大力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情欲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冲击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荒谬和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甚至能感觉到孟屿贴着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气的。
“曾——小——贤——!!!”
孟屿猛地抬起头,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你丫大半夜发什么神经!明天我就把你那破音响扔黄浦江喂鱼!!”
隔壁的歌声似乎被这声怒吼惊得顿了一下,随即……唱得更起劲了!甚至还加了点自以为是的颤音!
回忆:酒吧卡座,一个相对安静的午后。
酒吧下午人不多,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下斑驳的光影。孟屿和大力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分享着一份新出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浆在舌尖化开,甜腻又带着一丝微苦,像极了此刻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孟屿的手指沾了点巧克力酱,故意慢悠悠地伸到大力的唇边。
大力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却带着点挑衅,微微张开嘴,舌尖探出一点,飞快地舔掉了他指尖的巧克力。
动作大胆又带着点纯然的诱惑。
孟屿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倾身过去,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她那还沾着一点巧克力光泽的唇瓣。空气里的甜香似乎都变成了某种催化剂。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融,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千钧一发之际——
“哇哦!!!孟老板!大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嘿嘿嘿!”
吕子乔那标志性的、带着无限八卦和促狭的怪叫声,如同平地惊雷,在两人头顶炸开!伴随着他“啪嗒啪嗒”的拖鞋声,人已经像个幽灵一样蹭到了卡座旁边,探着个脑袋,一脸“抓奸在床”的兴奋表情。
“吕子乔!!”孟屿猛地后撤,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桌上的蛋糕杯,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脸都气绿了。
大力则迅速低下头,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瞬间爆红的脸颊和狂跳的心脏。
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这种时候被熟人(还是吕子乔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撞破,也淡定不了。
“啧啧啧,”
吕子乔摸着下巴,眼神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扫来扫去,“我就说嘛,这角落位置风水好!怎么样孟老板,兄弟我出现的时机是不是特别精准?拯救你们于‘失足’边缘啊!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乔!”
“我谢你个大头鬼!!”孟屿抄起桌上的纸巾盒就想砸过去。
回忆结束。
梧桐树下,孟屿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眼神躲闪的大力,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手心,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笑意:“现在明白了吧,诸葛博士?每次!我是说每一次!只要我们稍微……嗯,有那么点想深入探讨‘人类情感交流高级形式’的苗头,总会被这帮奇葩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精准打断!关谷的惨叫,曾老师的午夜情歌,子乔的‘捉奸在床’……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玩我?还是公寓风水有问题?”
他顿了顿,凑近她,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蛊惑和委屈巴巴:“我租3603,不为别的。就图个清静,图个……没人打扰。而且大力,你值得我所有的爱。”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一点点被压抑的躁动。
“我想在你想看电影的时候,能安安静静地看完,不用被关谷的乐高或者蟑螂吓到灵魂出窍。”
“我想在……气氛合适的时候,”
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眼神扫过她微启的唇瓣,“能好好地亲你,不用被曾老师那破锣嗓子或者子乔那贱兮兮的脸打断。”
“我想……”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那滚烫的眼神和微微加重的呼吸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想有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一个能把那些被打断的、未完成的“探讨”进行到底的地方。
大力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她微微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没像往常那样用数据反驳他“风水论”的无稽,也没分析“被打断”事件的具体概率分布。
她只是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羞恼,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然后极轻、极快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干燥的草原,瞬间点燃了孟屿眼底压抑的火苗。
他低笑一声,不再犹豫,手臂用力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惨叫,没有跑调的歌,也没有煞风景的怪叫。
只有梧桐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投下温暖跳跃的光斑。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看着她水润的唇瓣和迷蒙的眼神,心满意足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住户委员会走,声音带着点得逞后的慵懒和满足:
“所以,拿钥匙去?给我们的‘人类情感交流高级实验室’挂牌营业?”
住户委员会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穿堂风,把桌上几份打印文件的边角吹得哗啦作响。
老王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手指头蘸着唾沫,一页一页地翻,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从眼镜框上方看过去。
进来的是孟屿和诸葛大力。孟屿脸上那点藏不住的、带着点少年气的雀跃,和旁边大力那张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来取个快递的学霸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大姐!”孟屿一进门,声音就扬了起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熟稔和热情,“辛苦您了!我们来取3603的钥匙。”
老王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了一瞬,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的牛皮纸信封,又摸出一本登记簿和一支笔。
“喏,钥匙在这儿,点一下。”她把信封推到桌子边缘,又把登记簿翻到某一页,“签个字,这儿,还有这儿。”她干瘦的手指点了点签名栏和日期栏。
孟屿立刻松开大力,上前一步,拿起信封掂了掂,三把钥匙隔着纸板硌着掌心,沉甸甸的踏实感。
他三两下撕开胶带,哗啦一下把钥匙倒在手心——两把黄铜的十字门锁钥匙,一把银色的小钥匙,大概是信箱的。
“对,齐了。”
孟屿咧嘴一笑,拿起笔就在登记簿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日期也写得格外潇洒。
老王等他签完,又把登记簿转向大力:“这位……诸葛小姐?也签一下,备用钥匙领取人登记。”
大力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接过笔,在孟屿名字下方工工整整地签下“诸葛大力”四个字。她的字迹清隽有力,像她的人一样。
老王拿起登记簿,眯着眼仔细核对了一下签名,确认无误,才点点头:“行了。房子现在正式交到你们手上了。水电煤都通了,物业费交到年底。有什么问题,找委员会或者物业。”
“好嘞!谢谢王大姐!”
孟屿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感觉那点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直往心里钻。他迫不及待地拉起大力的手,“走!”
刚走出委员会办公室没两步,孟屿就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把掌心里的钥匙举到两人中间,钥匙串在阳光下闪着光。
“喏,拿着!”他不由分说,把其中一把黄铜钥匙塞进大力手里,动作快得像怕她反悔。
冰凉的金属猝不及防贴上掌心,大力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那把钥匙。
钥匙齿痕清晰,带着点崭新的锐利感。她没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金属齿痕,像在确认一件精密仪器的构造。
孟屿看着她低垂的睫毛,那专注研究钥匙的模样,心里软得不像话,又痒得厉害。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得意和藏不住的邀功意味:“怎么样?这‘人类情感交流高级实验室’的入场券,还满意不?”
他故意把“实验室”三个字咬得重些,眼底的笑意像揉碎了的阳光。
大力终于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孟屿就是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细微的波动。
她没回答他那个带着明显调侃的问题,只是把手里的钥匙握紧了些,指尖的凉意似乎也染上了点温度。她微微歪了下头,看着他,用那种惯常的、探讨学术般的语气问:
“所以,孟老板,我们的‘实验室’,现在……能去验收了吗?”
她的声音清亮,不带一丝波澜,可那句“我们的实验室”,还有那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根羽毛,轻轻搔在孟屿心尖上。
“当然!”孟屿眼睛一亮,攥紧了手里剩下的钥匙,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重新牵起她的手,这次握得更紧了些,“走!带你去看看咱的地盘!”
3603的门紧闭着,深棕色的防盗门,擦得锃亮的猫眼,透着一股崭新的、无人打扰的寂静。
孟屿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他摸出那把黄铜钥匙,钥匙齿对准锁孔,动作带着点郑重的仪式感。金属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锁芯转动,他手腕一用力——
“吱呀——”
门轴转动,发出新门特有的、带着点阻涩的轻响。
一股混合着淡淡木料、油漆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午后的阳光迫不及待地从敞开的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涌进去,在门口玄关浅色的瓷砖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斜斜的光斑。
门,彻底打开了。
眼前豁然开朗。
玄关很简洁,右手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白色鞋柜,中间留空的部分可以随手放钥匙。左手边墙上钉着一排简洁的黑色挂钩。
往里走,是开阔的客厅。
客厅很大,比3601和3602的都大。
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地面铺着浅橡木色的复合地板,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满了整面南墙,没有窗帘(显然是还没来得及装)。
窗外是公寓楼之间开阔的视野和远处城市的轮廓线,光线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把整个空间照得通透明亮,连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都清晰可见。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基本的照明灯孤零零地挂在天花板上,显得格外空旷。正中央的位置,放着一个孤零零的、深蓝色的懒人沙发豆袋,像沙漠里的一小片绿洲。
那是孟屿之前就偷偷买好,让曾小贤找人提前搬进来的。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没有电视,没有茶几,没有地毯,只有光洁的地板和四面白墙,干净得像一张等待涂抹的巨大画布。
孟屿拉着大力走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那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面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阳光流淌的声音。
孟屿没说话,只是松开手,在门口脱了鞋,赤脚踩在微凉光滑的木地板上,无声地走了进去。
他走到客厅中央,在那片明亮的阳光里站定,然后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这片空旷,又像是要把所有的阳光和寂静都揽入怀中。
他转过身,看向还站在玄关处的大力。
她没动,只是安静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空间。从光洁的地板,到高大的落地窗,再到天花板上简洁的灯。
她的目光很专注,像是在扫描每一个细节,评估着这个空间的物理参数。阳光勾勒着她纤细的侧影,给她平静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孟屿看着她,心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填满了。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低沉而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大力,过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房间里的绝对寂静。
大力闻声,终于将视线从空旷的四壁收回,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她没立刻动,只是看着他。
他站在那片明亮的阳光里,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脸上带着那种她熟悉的、有点痞又有点孩子气的笑,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邀请和……某种滚烫的期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帆布鞋,又看了看光洁如镜的地板。然后,她弯下腰,动作不疾不徐地解开鞋带,脱掉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玄关鞋柜旁。
光洁的脚丫踩上微凉的地板,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朝着那片阳光,朝着他走去。脚步很轻,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走到他面前,她停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她没有去握他伸出的手,只是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泉。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点她特有的、探讨问题般的认真:
“孟屿,这个空间……隔音系数是多少?”
孟屿:“……”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秒。
这丫头……在这种时候问隔音系数?!
他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噎住,随即又觉得这问题太“大力”了,简直精准踩中他的笑点。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胸腔震动,连带着肩膀都抖了抖。
“诸葛大力同志,”他放下手,往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额头,带着点咬牙切齿又宠溺的笑意,“在这种时候,在我精心打造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绝对安静的‘实验室’里,你第一个想到的科研课题……是测隔音系数?”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和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邀请,而是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她的皮肤细腻微凉,像上好的瓷器。
“我告诉你,”
他拇指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在震动,“这墙,是加厚的。门,是特制的。别说曾小贤唱歌,子乔撞门,就是外面打雷下雨放鞭炮……里面都听不见。”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灼热。
“所以。”
他缓缓低下头,目标明确地靠近那两片他渴望已久的、色泽诱人的唇瓣,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现在……我们能开始进行‘无干扰环境下的基础情感交流数据采集’了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的气息已经彻底笼罩了她。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即将重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