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之后，鞑靼铁骑退了。
但是！
新的一波又上来了！
只是！
这一次，他们学乖巧了。
他们没有骑马，也没有集团式的冲锋！
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鞑靼士兵，举着一层层厚重的木板。
木板被打湿的厚布包裹，很远的距离，能有效的阻止子弹穿透。
他们三五成群的，相互距离很远的，慢慢摸上来了。
此刻，鞑靼人才意识道：缺铁啊！
这将使他们，在与大明的正面对抗中，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艰难！
因为：木盾根本防不住快炮的扫射！
打湿的厚布，太重不说，也只能超远距离有效罢了。
一旦进入快炮和火铳的有效射程，还是不够看！
甚至，少数的几面薄铁板，几番折腾之后，都很容易被射穿！
大明对鞑靼瓦剌等外族，一直实施的是贸易制裁，坚决不卖给他们铁器。
这是有效的！
甚至，连臣服大明的朵颜三卫，都只能靠走私和掠夺，才能得到少许的铁器。
长城的作用，绝不是一座座烽火台，挡住外敌入侵！
它还有管制贸易，让鞑靼瓦剌等无法获得中原铁器等商品的作用！
所以，鞑靼没有厚重钢铁，作为盾牌，根本防不住密集的子弹。
一晚上，这种零散的冲锋，也只不过是在原本的尸体上，又增加了几百具趴着死的尸体罢了。
张山风看到对面，骑兵下马，阵型变得零散之后，也对应变阵。
他立即下令：“鼠，牛，兔，龙，蛇，羊，鸡，猪，八门快炮，射击手停下。
对方骑兵已经撤了，剩下些零星的小股部队，不需要那么重的火力，节省弹药。”
同时，张山风下令：“八方快炮所有射击手，换新式火铳，瞄准了打！”
快炮的火力少了一大半，省出来接几十名亲卫。
这些人自然被放入四方战壕，进行精准打击，弥补火力不足。
这样一来，虽然己方的火力，无法做到绝对压制，但是射击更加精准。
而且，对面没了骑兵的迅捷，头上时不时还有扫过的快炮，也是寸步难行。
鞑靼主将亦思马因，似乎并没有准备停止进攻的意思，而是一直锲而不舍的进攻。
……
翌日，天光破晓
战火依旧未停，极目所望，皆是血红。
洁白的血，映衬着鲜血的红，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战壕三百到两百步，最为触目惊心，那是昨晚骑兵冲锋留下的尸体！
百步左右，堆尸如山！
一百步到两百步，也是铺了一地的尸体，他们是举着木盾的步兵，被击毙留下的。
只有不到百具尸体，堪堪冲到战壕五十步之内，但依旧没能摸到战壕之内。
快炮的火力，以及一两百的线膛火铳精准射击，还有神机营的老式火铳，组成的火力网，异常恐怖。
这些都让这些鞑靼士兵，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尤其是快炮！
一门就足以顶得上后世一个连的火力，十二门一起射击，没有对等的火力，用冷兵器冲阵，那等于送人头！
……
成化十六年，三月初六。
夜幕降临，遭遇鞑靼的第十四天。
战斗从前一天夜晚，打到了今天晚上。
一晚上的不眠不休，让神机营很多人吃不消了。
许多老兵很有经验，醒来的时候，干粮，水袋，都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
所以，他们抽空，还能啃上两口，喝上口水。
除了身体有些受不了，倒也扛得住。
只是新兵就惨了，不是没带干粮，就是忘了水，背后又有张山风盯着，又不敢跑回去拿。
所以，新兵饿了渴了一天一夜，叫苦不迭。
张山风在晚上视察情况的时候，才搞清楚情况。
这是平时训练不足，战时准备不足。
归根到底，还是将领的问题！
他对神机营将领，更加失望。
没有指挥能力，还无法自律，有什么资格做将领？
不过，现在不是阵前斩将的时候。
张山风只能下令：“神机营分为两批，你们几个百户商量一下，看上半夜谁顶住，下半夜谁坚守。
负责下半夜的人，先给其他人递一下吃喝，再去休息！”
这些事情，如果麾下有那么一名能战的战将，就绝不会让张山风来做。
神机营久疏战阵，加上将领昏庸，士卒懒散。
这样的队伍，打打顺风追杀都难。
论起打这种艰难的坚守战，就造成眼前尴尬的一幕。
所幸，神机营的百户虽然庸和懒，但还不算蠢，很快的学习了张山风的做法。
他们将神机营分成了三拨，每波休息四个时辰，让神机营第二天就适应了这场战斗。
……
成化十六年，三月初七。
黄昏刚过，夜幕初临，遭遇鞑靼的第十五天。
也许是对方以为疲军战术有用之后，接连两天多的血战，已经足够让明军累垮了。
所以！
鞑靼人再次骑上马背，准备了又一次的冲锋。
“呜！呜！呜！”
借着天刚刚黑，人眼感觉最为黑暗的一刻。
四面八方，铁骑再一次冲杀而来。
此时，张山风还在蒙头大睡。
他也熬不住这样的车轮战，从中午睡到了现在。
现场的指挥，他交给了牟忘。
夜幕刚刚降临的一刻间，是最为黑暗的时间。
牟忘听到对面的号角，盯着远方。
但是！
此时天地一片黑暗，火光都黑暗被压制，什么也看不清。
顿时！
马蹄声大振，声势有点吓人。
他警惕起来：“所有快炮射手，进入土堡，射击！”
牟忘不是张山风，不懂那么多的后世科学理论。
不过，他很是警惕。
此刻，对方不一定有动作，可能只是吓人的。
但是！
如果对方有动作，则必然是大动作！
所以，他不敢冒险，宁愿浪费弹药，也不能冒险！
果然！
快炮扫过，极远处传来一阵阵惨叫！
对面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冲锋，而是马嘴套了东西，马蹄套了棉布！
他们列阵之后，悄悄的摸了上来，已经离得非常近了！
鞑靼人准备靠着天最为黑暗的这一刻间，靠近之后，突然发起一波冲击！
只要进入战壕，那么战斗将成肉搏战！
届时，凭借人数优势，哪怕在战壕内陷入僵持，就会起连锁反应！
快炮将失去支撑！
攻陷阵营，只是时间和伤亡的问题！
牟忘一抹额头的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刚刚没有及时应对，那么后果是什么？
张山风突然出现在牟忘的身后，赞扬了一下牟忘：“你做的很好！”
随即，他给牟忘解释：“我其实黄昏的时候，就让云衣叫醒我了。
记住！
黄昏到夜幕。
夜幕到天明。
一天有两个时间，光线最暗。
这两个时间，哪怕灯火，也点不亮太大的区域，是最容易发起偷袭的两个时间点！”
张山风也不知道对方会选择今天，这个时候突然发起大规模偷袭。
所以，他几乎每天的黄昏之后和天明之前，都会选择亲自坐镇。
平时这个时间，张山风会提前将快炮的火力，发挥至最大！
不管有没有人偷袭，扫一梭子再说。
刚刚就算牟忘不指挥，他也会接过指挥。
鞑靼铁骑，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
鞑靼，帅帐
亦思马因长长的一叹：“撤下来吧！
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了，再让我们的将士冲上去，就等于让他们送死！”
仅仅最近三天，鞑靼又折损了接近两千将士，伤者也不低于三千，仍然没能攻下对面的营寨！
这让他，甚至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有将领不服，非常激进的提议道：“太师，要不几万人一起压上去！
末将就不信，拿不下这小小的一千人所守的营帐！”
亦思马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消沉道：“先撤下来吧！
打了三天，所有人都累了，对面的明军将领着实厉害，显然已经对我们的战术，有了应对之策，疲军和偷袭已经无效。
让将士们先休整一下，我们明天再议！”
“是，太师！”
部下将领也看出太师的疲态，大部分人也不想采取强攻的方式。
因为，那样也未必能攻下。
而且，就算攻下，伤亡绝对是让他们触目惊心的数字。
他们不敢接受那个后果！
青壮，是各种部落的顶梁柱，是损失不起的。
他们只想搞粮食，打打草谷，不想死太多人。
随着一声撤退，一阵低沉的呜声，鞑靼又一次被打退。
张山风看着对面撤去的步伐，冷笑道：“才打了两天三夜就跑了？
什么鞑靼铁骑？
有种来战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