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意刺激（下）
张鸣是被卢跃找人扛回卫生室的，躺在孟虔的病床旁。
肖灿皱眉：“他怎么了？”
卢跃说：“和人起了冲突，被打晕了。”
“谁？！”
与此同时，孟虔问：“我妹妹呢？”
“哥哥，我在这里。”余惜出现在门口，朝孟虔跑了过去。
孟虔从床上起身，握住她肩膀，急忙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余惜说：“哥哥，我没事。就是张鸣哥哥被打晕了。”
卢跃跟着补充，回答了肖灿：“对方叫段云，风系异能，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南城来的，不过比你们早到两天。”
想到段云竟然随便对基地里的人出手，还是对队长看重的人，卢跃就有些火气。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攻击你们的朋友。”
怕他们不知道段云是谁，余惜解释：
“他是上次在加油站和我们起过冲突的人，所以这次他一看见我和张鸣哥哥，就迫不及待出手了。”随后她目光庆幸地看向一旁的陈晚，“多亏了陈晚姐姐搭救，不然我和张鸣哥哥肯定要遭殃了。”
说完，她征询似的看向陈晚：“你说是吧？陈晚姐姐。”
陈晚看过来，没有否认。
总归白白卖孟虔他们一个人情、得一个好，不吃亏。
余惜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像是后怕。
孟虔放在她肩膀上的双手不禁用了些力，引得余惜抬头。
他道歉：“是我大意了，应该让沈湛也陪着你出去的。”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了。”
余惜有些忍俊不禁：“哥哥，你突然这么在意我，我竟然觉得有些肉麻和不自在。”
孟虔轻轻弯唇，露出一丝无奈却柔和的笑意。
医生给张鸣检查完后说：“病人有点儿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个下午就会醒过来。”
沈湛盯着医生的脸，发觉他的语气正常了很多，之前的那股机械感已经消失了。
他垂眸，掩住这份思绪。
肖灿问卢跃：“那个段云现在在哪儿？”
语气中满是怒意，似乎想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卢跃说：“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虽然他有错，但他是异能者，怎么惩罚可能需要队长回来后做决定。”
肖灿不耐烦：“你意思是我现在教训不了那个狂妄的家伙了？”
卢跃说：“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我们队长赏罚分明且处事严苛，到时候一定会和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
云州大学两百米外，三个人从地铁口惊惶逃出，上了停在附近的吉普车。
车很快被启动，急速返回基地。
路上，车里一片肃穆。
想到地铁里的情景，三人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漆黑的环境，是丧尸的天下。
恶臭气味和堆满的尸山，叫人头皮发麻，阵阵颤抖。
还有这次探查带来的小队，足足有十五人，现在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如果不是其他人的拼命阻止，他们三人恐怕也会命丧于此。
祁新泛红的眼眶里弥漫着一片狠意。
望着窗外废墟般的世界和时不时闪过的丧尸身影，他咬牙发誓，决不允许再发生这样莽撞前来和队友为救自己而牺牲的情况。
他还要壮大云州基地，要那里成为丧尸无法踏足的地方。
进化是吗？
祁新伸手摸向口袋里的尖锥硬物，从口袋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是泛着绿光的晶石。
这就是，它们能够进化的原因吧。
快到基地时，祁新说：“下车，不要从正门进去。”
如果他们这样狼狈又堂而皇之地回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三人下了车，来到基地的西北侧，想办法翻进去后，落到一个花坛上。
“你们先回去，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儿，不要让普通幸存者看见了。”
“是，队长。”
交代完，祁新直接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他们落下的位置在卫生室不远处，通往办公大楼的路不会让一般人进来。
所以祁新不用顾忌自己的样子会被传出去。
只是刚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发现口袋里的晶石不见了。
他一惊，连忙返回。
花坛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余惜刚刚捡起花草里的晶石，就见祁新站在几步远的位置上盯着她。
她把晶石往前伸了伸，“这个是你的吗？”
祁新认出她是谁，严肃的脸缓和很多。
“是我的。”他走近去拿时，眼尖地发现她手里的晶石正在缩小。
祁新近乎有些粗鲁地将晶石从余惜手里抢了过去。
余惜的手心被晶石的边缘划出一道红痕。
“嘶—”
祁新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手里的晶石有了实感，心中安定了些，抬头想要道歉，却没发现晶石在他手心里很快消失，融入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我…”话没说完，祁新就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余惜低眼看着地上的人：“便宜你了。”
随后故作惊慌，跑去叫人。
祁新被送到卫生室后，余惜又不痛不痒关心了几句，说了些情况，就回了复式房。
到楼下的时候，她和出来找她的孟虔撞个正着。
他走过来，“去哪儿了？”
余惜随口扯了个谎：“我有些放心不下张鸣哥哥的身体状况，才一个人跑出去看他了。”
她内疚地解释：“毕竟张鸣哥哥是和我一起出去的时候受的伤。”
“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孟虔语气平淡却笃定。
“之后不管去哪里，都先告诉我，现在是末世，即使在基地里，也不能随时保证安全，我不想你的安全再受到威胁。”
余惜点头。
后又有些狡黠地凑近他，小声说：“哥哥是不是忘记我有异能了？很厉害的。”
“没忘记。只是我不放心。”
孟虔抬眼看过来，余惜脸上狡黠的神情慢慢淡去，有些怔愣和无措。
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哦。”
过了一会儿，孟虔问：“之前肖灿总是头疼，是你…”
“是我。”
余惜坦率地回答。
“他总是说我拖哥哥的后腿，我很难过，所以就惩罚了他。”
她低下头，委屈涌上心间，“如果哥哥要因为这个骂我的话…”
“我不会。”
余惜抬头，孟虔郑重地重复：
“我不会。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骂你。”
只是妹妹吗？
心中淡淡反问，余惜脸上已经破涕为笑，抬脚走近一步。
用自己毛茸茸的发尖抵在孟虔的胸口，轻蹭了两下，软着声音：
“希望哥哥永远这么爱我。”
孟虔身体一僵。
爱？…
“嗯。”他回应。
余惜退开后，孟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到她面前。
“我记得，你有贫血史。”
过去虽然和孟希不亲，但待在家的时候孟父孟母时常会念叨孟希因为贫血带来的体弱，甚至有过让她休学来调理身体的念头。
孟虔听了一耳朵，并未在意，却也因为记性好记住了。
当时他觉得，孟希精力旺盛的模样哪里像是会贫血的人？
现在想来，他是庆幸自己记性好的。
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关心和照顾她。
余惜撕开巧克力直接扔进嘴里。
太甜了，应该是劣质巧克力。
她从来不爱吃巧克力，但还是装作开心满足，“好好吃。谢谢哥哥。”
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她开始有些丧气地垂头，“可惜我的口香糖和草莓都吃不到了。”
孟虔想起当时在批发市场她拿的零食和水果，都放在越野车上没来得及吃，现在越野车没了，她也就吃不到了。
或许是经历了许多的缘故，孟虔在关于孟希的事情上，思维方式有了很大的变化。
过去几天要是听见，他大概会置之不理，毕竟在末世能填饱肚子都不错了，更何况她刚刚还吃了一颗巧克力。
她这样说，只会让人觉得她看不清现实，不懂知足，让人厌烦。
而现在他已经将她当作自己要护一辈子的妹妹，听到她这样说，他会觉得是自己给她的还不够，以至于让她受了委屈。
“出去后我给你找。”孟虔怕说服力不够似的强调，“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尽力找给你。”
余惜摇头：“不用特意找，只要顺手的时候拿一些就可以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孟虔盯着她灵动的眼睛，温柔应：“好。”
“当前男主的爱意值为90，恨意值为0。”
祁新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
晶石的吸收消耗了他许多时间，醒来后，他立刻去往办公大楼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基地长。
等再次从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又已经临近傍晚。
一天没吃饭，他已经有些饿。
但他还是没有去食堂，而是先去了安置孟虔他们的地方。
门被礼貌地敲响。
祁新没想到开门的是那个眼神漠然的女子。
“陈小姐。”
陈晚正要带张音和张符去吃饭，听到祁新的问好只低沉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见她们要出去，祁新自觉地让开路。
陈晚和他擦肩而过，祁新的鼻尖融入草木的清新。
他有些意外，他以为陈晚身上的气息应该是像冰雪一样冷凝的。
余惜刚走下楼梯，准备倒杯水，门外的声音便直奔她而来。
“孟小姐，你好。”
余惜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祁新。
动作没有停滞地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杯离开她的嘴角后，她嘴角隐晦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机会来了。
转而，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祁队长，您怎么来了？”
孟虔踩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的脚步略略顿住。
祁新和余惜的对话在门口清晰地响起。
祁新说：“你有时间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然后是余惜欣然答应的声音。
“有的，您稍等我一下。”
一阵穿鞋的细碎声音过后，伴随着温柔的关门声，门口再没了动静。
孟虔沉默垂眸，眼底莫名有些冷。
没关系。
他记得小希上学就记性差。
所以把他的叮嘱忘了也没关系。
作为哥哥，他和小希多说几次就好了。
肖灿抱臂站在窗边，探究地看了一眼原地不动的孟虔。
随后他拨开身边的窗帘，往下看去。
正好看见并肩走出来的祁新和余惜，两人停在楼外不远处。
天光越来越暗，两人的身影却清晰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