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初入花锦楼的时候，也是个硬骨头。那个时候啊！你挨了多少打，差点就被打死了。”
“后来，你就乖巧了！刻苦学习琴棋书画，最终成为了花魁。”
妈妈永远记得牡丹被鞭子抽打，在地上苟延残喘。
最终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低头，折了傲骨，堕入了风尘。
“妈妈，牡丹不怪你。”
“那个时候，我们的立场不同。”
“你的职责是让花锦楼的姑娘听话。”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她们都不怪妈妈。
她若是不做，也许死得人便是妈妈。
“是啊！立场不同。但如今，我们是站在同边。”
妈妈知道牡丹要做什么，无非是为这些可怜的女子谋求出路。
“妈妈，接下来！”
白牡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花锦楼除了好好训练姑娘，便是找打手，保护好楼里的姑娘。
妈妈点点头，她反正是不会反对，又不是她给钱。
*
又是几日过去，吕洞宾又来了花锦楼，却被挡在了楼外。
“公子，花锦楼歇业，不接客！”
守在门内的打手，直接打开门，拦住了吕洞宾。
“在下想见见白牡丹白姑娘。”
吕洞宾友好的提出要求，却不想打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见白姑娘？你算是什么东西，白姑娘是你想见便见的？公子，还是等花锦楼开业再来了！”
打手可不认什么八仙，直接拒绝了吕洞宾的要求。
“滚！花锦楼的背后可是丞相，花锦楼的姑娘可是你想见就能见？”
打手直接关了门，不再跟吕洞宾说什么。
吕洞宾连忙上前敲门，可是里面的人怎么都不开。
他敲门的声音，越敲越大，惹得人心烦。
突然，从楼下倒了盆染了墨汁的水下来，将吕洞宾从头淋到脚。
原本的白衣也染上了黑色的墨汁。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议论起来。
“又是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说要见牡丹姑娘。”
“牡丹姑娘那可是丞相大人的相好，这人自不量力，居然想沾染。”
“就是！只不过花锦楼为何要关门？莫不是牡丹姑娘要嫁入丞相府，所以花锦楼在为其置办嫁妆？”
“不知！反正奇怪得很，她们还招了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儿，跟地府中的恶鬼一样。”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门，听说花锦楼里面在重装，说是日后的姑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哎呀呀！这人怎么还不走？不会想着等牡丹姑娘怜惜他吧！”
“你们说他穿白衣是不是买不起衣服？正好这墨汁可染色，倒显得他更加狼狈！”
“哈哈哈！你们看他像不像乞丐？”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吕洞宾狼狈离去。
他与汉钟离他们说起了在花锦楼的事情，龙三公主听闻此事后，极为生气，扬言要去找白牡丹的麻烦。
吕洞宾连忙拦住她，劝阻道：“牡丹仙子不愿见我，应当是我做得不对！再说，她是因我而被贬凡间，又怎会没怨气？”
龙三公主却不赞同吕洞宾的说法，她反驳道：“牡丹仙子转世为娼，与你何干？明明是她动了凡心，心悦你，所以才会去偷针。”
“凡事有因有果，你为何会愧疚？”
龙三公主不懂，明明一切都是牡丹仙子的选择，为何吕洞宾会觉得愧疚？
“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我送她同心结，让她误以为我对她有意。所以，她才会动凡心。”
吕洞宾认为是因为他一直对牡丹仙子示好，甚至送出了同心结。
虽说那是因为他杀穿山甲心切，但牡丹仙子并不知。
“天庭仙子那么多，为何只有她动凡心？证明她不适合当神仙，现在在人间历劫，没什么不好。”
“你可想过牡丹仙子得王母娘娘喜爱，王母娘娘罚她入风尘，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情爱？”
龙三公主怀疑的看着吕洞宾，她反而觉得这是借口。
“千年情劫，你忘了你有这个劫数？”
汉钟离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他不懂为什么吕洞宾要纠结这件事。
明明知道自己有情劫，不应当避着白牡丹吗？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只是为了渡化白牡丹。”
吕洞宾觉得自己对白牡丹无情义，只是想渡化白牡丹成仙。
“难道，你不怕再害了她？又害了自己？”
铁拐李接着说了句，他觉得也许会害了白牡丹。
吕洞宾无奈又气愤的看向了龙三公主等人，万万没想到他们并不支持自己去渡化白牡丹。
“不如，我去渡白牡丹，你去劝解费长房？”
铁拐李想到了个好主意，他去渡化白牡丹，吕洞宾去劝解费长房。
“不！渡化白牡丹成仙，那是我的责任！”
吕洞宾坚定的说，他转身离去，不懂为何大家都阻止他去渡化白牡丹。
白牡丹也不配合自己，连花锦楼都进不去。
“他真是......固执。”
龙三公主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执着渡化白牡丹？
*
又是几日过去，牡丹在楼里为姑娘们上课。
在讲完了琴课后，有个姑娘站起来，道：“牡丹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些。以往那样伺候男人，不也挺好吗？”
闻言，在场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点点头，她们以往也是这样伺候男人的。
现在为了伺候男人，她们居然要学门技术。
在床上的技术不算吗？
“确实挺好的。以身伺候人，总是会染上点什么。”
“大家都身在青楼，应当知道梅青姐姐。”
听到梅青姐姐四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青楼女子以身伺候人，又有几个不得病？
梅青就是其中一个而已！
与别人被卖或是抵债的情况不同，梅青是自卖的。
她家有五个孩子，她是姐姐。
父母早亡，长姐为母的她为了能让弟弟妹妹活下来，她将自己卖到了花锦楼。
用卖身的钱，给父母办了丧事，又给两个弟弟报了私塾。
为了不让两个弟弟的名声有损，她还贴心的将自己过继了出去。
她为了让弟弟读书，不停的接客。
最终弟弟都读了出去，妹妹们都嫁了好人家，她却得了病。
得病后，便被赶出了花锦楼，任其自生自灭。
她去找到了弟弟妹妹们，求他们帮忙治病。
可是，他们却说不认识，将她扔到了破庙中。
最终，还是楼里的姐妹出钱，让乞丐帮忙收了尸。
之前妈妈还用这件事教育楼里的姑娘。
让她们爱自己，顾着自己。
“梅青姐姐最是可怜了。她为了那些没心肝的弟妹，不停的接客。结果，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说话的姑娘，叫月香，想到梅青的事情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以前她受过梅青姐姐的恩惠，知道梅青姐姐的结局。
她都恨不得去杀了那几个白眼儿狼。
但，她是青楼女子，贱籍，又怎会有能力去报复良民。
“那没心肝的弟妹怎没被雷劈死。”
月牙拍桌而起，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虽说身在风尘，却也知道人应当有良心。
“就是！老天无眼，梅青姐这样的好人落得那般结局。”
翠心也忍不住插话道，世人皆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是，她们却是最有情义的人。
“是啊！梅青是个好人，她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却唯独不爱自己。”
白牡丹静静的看着她们，她们因各种原因进入了花锦楼。
所有人都觉得她们无情义，只认钱。
可是，在她们心里也渴望着爱。
原主在青楼中认识到了男人的凉薄，不敢相信任何男人。
吕洞宾的出现，多次救原主，又有了春瑛在旁边怂恿。
以至于原主慢慢爱上了吕洞宾，与之纠缠，最终死在了穿山甲的手上。
“爱自己？”
月牙呢喃道，爱自己？怎么才算是爱自己？
“对！爱自己。谁都可以不爱你们，放弃你们，唯有你们自己不行。”
“琴棋书画，只是让你们在花锦楼中，不用以身侍人。”
“未来再学门手艺，若是有机会离开花锦楼，也有正经的营生。”
白牡丹提到了离开花锦楼，在场的姑娘眼睛都在放光。
不过，很快那些姑娘就冷静下来了。
“呵呵！离开了花锦楼又如何？入了贱籍，即使脱籍后，也会受到歧视。”
含烟语气落寞的说，楼里也是有姑娘自赎或是被人赎身，最终下场有几个好？
“是啊！檀音姐姐与书生相爱，用卖身的钱供他读书。”
“说是娶檀音姐姐为妻，其实是妾。”
“为了前途，将檀音姐姐送到了赵客那狗东西的床上。”
说到这里，紫烟哭了起来，赵客是什么东西，在座的人没人不清楚。
喜欢玩女人，玩得也花，死在他床上的女人有多少，数都数不清。
檀音姐姐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没一处是好皮。
“现在，你们还是想着怎么好好学习，好好活着，在楼里干净的活着。”
说完这话，白牡丹便离开了这里。
剩下这些姑娘面面相觑，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楼里干净的活着。既然在了楼里，怎么干净？”
紫烟对‘在楼里干净的活着’这句话嗤之以鼻，既然来了这楼中，谁又能干净？
“我听说花锦楼之所以会歇业，我们又要学这么多东西，都是因为牡丹姐姐给了钱的。”
含烟与妈妈关系好，所以在她那边打听到了些消息。
“给了钱？她给了妈妈吗？当花魁真是有钱。”
紫烟瘪瘪嘴，她也想当花魁。
这得多赚钱，居然能拿钱让妈妈做事。
“是啊！当花魁有钱！还能得丞相赏识！所以，我更得好好学习。”
含烟下定决心，必定要好好学习。
*
夜幕低垂，白牡丹沐浴完毕，她对镜正在梳头发。
原主这张脸长得确实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白牡丹将手中的梳子放下，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道：“吕公子夜探女子闺房，怎么看也不是正人君子。”
吕洞宾从纱幔后走出来，他看着穿着粉色寝衣的白牡丹，伤感道：“你明知我来寻你，你却让人那般侮辱我，以为这样，我便不来了吗？”
吕洞宾知道那日的墨水，乃是白牡丹吩咐人倒下来的。
她为得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可是，他是真心来渡化白牡丹。
“在牡丹眼中，你吕洞宾与那些强取豪夺的人渣没什么区别。”
白牡丹站了起来，走向了床榻之上。
她坐在了床沿边，对待吕洞宾的态度可谓是冷若冰霜。
“我只是想来劝你，跟我修行！”
吕洞宾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只是想渡化白牡丹成仙，了断这段恩情。
“跟你修行？修什么？吕洞宾，世间比我白牡丹遭受苦难的人有千千万万，你为什么不去渡他们？”
“难道是他们没仙缘？”
“仙缘这东西，难道不是你们说有就有的。”
“你啊！总是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想要救人。”
“将我从这风尘中拯救出来。”
“可是，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你又清楚吗？”
白牡丹直接躺在了床上，纱帐落下，白牡丹闭上了眼睛。
吕洞宾急忙上前，在手触碰到纱帐的时候，只听白牡丹道：“吕洞宾，你连人都不会当，又怎能为仙。人都知道非礼勿视！”
吕洞宾的手垂下，他看着紧闭的纱帐，道：“渡白姑娘为仙，乃是在下的真心。若是打扰到了姑娘，请姑娘谅解！”
白牡丹不言语，吕洞宾只能落寞离去！
之后，吕洞宾便从前门送拜帖求见白牡丹。
但，白牡丹拒见。
*
见吕洞宾如此坚持，龙三公主决定夜探花锦楼找白牡丹。
那晚，龙三公主穿着黑行衣来到了花锦楼，如愿找到了白牡丹的闺房。
好巧不巧，正好遇上一袭白衣的白牡丹坐在镜前擦拭着头发。
“不许动！”
龙三公主用匕首挟制住白牡丹，不许她动。
“哦。不动！”
白牡丹听话得很，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淡淡的香味往龙三公主的鼻中飘去。
“你为什么不见吕洞宾？”
龙三公主并不讨厌这股香味，反而觉得有些好闻。
白牡丹反问龙三公主，她为什么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