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无奈叹息道:“清禾,我的确怕惹祸上身,我家中人丁单薄,只有一个祖母与我相依为命,家父当年就是因为管了不该管的事,白白送了命,家母为了供我科考,没日没夜的刺绣贴补家用,积劳成疾,六年前也撒手人寰了。
我与景良是同乡亦是同窗,他温氏一族也很是不易,当年在我们奉宣城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他祖父跟你外祖父也曾是知交好友,还开过十几年私塾,教授的都是些高门大户子弟,为人正直无私,可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年也因太子之争,无辜被卷入了党羽纷争,又是抄家又是下狱,后来陛下登基才给他们一家平冤昭雪。
可温老太师一家除了幼子和景良的父母苟活了下来,其余人皆已过世,而景良的父母也因牢狱之灾身患顽疾,出狱以后没两年就都双双离世了,留下景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被他小叔和温老太师的学生照拂着养大。
温氏一族现如今还有景良的一个小叔和两个小姑姑这三门亲,他们年岁相差无几,当年先帝认为祸不及幼子,就没有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几个是被温老太师的学生救下养大的。
景良虽说高中状元,官职也做到了四品侍郎,可陛下仍旧疑心他,且不曾重用他,当年的太子之争造就了许多冤假错案,他就是受害者,有这前车之鉴,所以我们从不敢妄议陛下,即便当着自己人也要小心谨慎,以防隔墙有耳。”
季夏保证道:“赵太医放心!我与春玲绝不会同他人说三道四,你既信得过小姐,就要相信我们对小姐绝无二心!”
赵峥叹息道:“那是自然!清禾,你别嫌我胆小怕事,我死没什么,可我祖母已是花甲之年,我不能连累她为我遭罪,她一身凄苦,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如今正是我为她尽孝之时,实在不忍累及她晚年还不得安生!”
苏清禾感叹道:“你这还真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啊!
今日算是见识到真真切切的《陈情表》了,峥哥哥,你也很是不易!”
赵峥很惊讶她的论述,好奇问道:“何以陈情表?我怎么没听过?听你这么一描述,我也觉得我挺惨的!”
苏清禾安慰道:“好啦!别多想了,你要是感兴趣,等针灸完,我默一篇出来赠与你!这是我以往看过的一个小故事,挺感人的,分享给你!”
赵峥一脸惊喜道:“好,我很期待你的墨宝,我见景良把你书案上的那几首诗词都默默背下了,平日里就爱翻来覆去的写,他八成是魔怔了!”
苏清禾打趣道:“他就这么想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那我待会也写两首赠与他吧!劳烦你带给他!”
赵峥点点头,给她取了针,虽然很高兴她送墨宝给自己,可见温景良也有份,心中不免失落,这么几天相处下来,对她的眷恋也越来越深,可他深知自己与她身份悬殊,也只敢把喜欢藏心底!
苏清禾强撑着精神给他写完,就安排小厮送他回去了,过后又想倒头去睡,却被季夏劝着喝了一碗山参乌鸡汤才让她睡。
她本来就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还要防着那两个疯子时不时来占便宜,因此干脆不吃不喝,把自己弄的十分虚弱,这样才免得被折腾。
今天郑北川已经无暇分身,萧灿对他发难了,昨晚有一波刺客明目张胆的去熠王府刺杀他,今日又有朝臣弹劾他以权谋私,御下无术,放纵他的下属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刑部正在彻查此事,他也被萧应天软禁了。
这其中当然不止有萧灿的手笔,更有长公主的推波助澜,以及苏清尘的煽风点火,还有温景良的添油加醋,因为有萧明月这个好妹妹的反面衬托,朝臣们对萧熠也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