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昇揉了揉酸麻的右肩，叹息一声。
“日入两千的艰辛生活，马上要结束了。”
今天按约定送完菌菇，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石主任和叶经理。
顺便，再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菌菇下市，野味可以上桌了。
“哗啦啦。”
沿着小溪翻过两座山。
秦昇扭头看了一眼抹泪的苏妙龄，对着还在往前走的爸妈喊了一声。
“别往前走了，我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标记的地方。”
由于每天要供应将近200斤的菌菇。
秦家寨附近的几座山，全都采摘干净了。
剩余那些未成熟的，由于气温不合适，加上今天阴天沉闷，估计这一季是别想再看到伞帽把落叶顶开了。
所以秦昇没有浪费时间，直奔未开采过的区域而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绕远。
秦卫国看了一眼附近的地形，没有见到落叶繁茂的地方。
“小昇，这里会有菌菇吗？”
“找找看呗。”
离家越远，秦昇对菌菇所在地的掌握越大，但找到的时候，产量有多少，心里没底。
终于。
他来到灌木丛中，扒拉开七零八落的枯枝，看到下面钻出来的大片枞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运气不错，比我上一次采摘产量更高。”
光是这一片就有十多斤。
秦昇急忙招呼爸妈，过来采摘往筐子里装。
末了，还不忘记叮咛他们。
“那些熟透了的就不要摘了，像这样快要成熟的，一起摘下来。”
“不用再等几天过来重新摘一遍了？”
秦卫国看了一眼，那些能够卖价，但现在采摘，一斤至少要少二两的枞菌，心里舍不得浪费。
二两枞菌卖出去都能买二斤肉。
李金桂同样觉得，每斤少摘几两太不划算。
“要是小昇你嫌来这里路太远，我和你爸可以沿着溪流做记号，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来，一准不会让别人看到记号摘走的。”
“我相信别人摘不走。”
就在夫妻俩以为，儿子同意了他们的建议时。
却听儿子话锋猛地一转，惋惜的轻叹一声。
“明天立夏，看这天气一准有雨，这么闷热说不定还会打雷，等雨停了，摘不走的菌菇全都闷黑黑死了。”
什么？！
不光秦卫国夫妻俩大吃一惊，就连苏妙龄，都被吓了一跳。
她立即联想到其他地方的菌菇。
“老公，你的意思是，下雨后摘不成菌菇了吗？”
“对，菌菇也是蔬菜，它们没有人为干涉，都有生长周期，下次再摘就要等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时候了。”
秦昇见大家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是舍不得这个赚钱的门道。
于是，说了一个让他们开心的消息。
“这十来天卖菌菇，赚了不少钱，爸手里都有一千多快两千元了，还嫌不够花吗？”
话虽如此，但谁也不会嫌钱少。
秦昇见大家还是无法释然，只能揉着肩膀，倒吸一口冷气。
“我起早贪黑这么多天，菌菇再不下市，我身体都吃不消了，爸，妈，妙龄，赚钱确实很重要，可咱们全家平安健康更重要，人要知足。”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说话还挺老成。”
李金桂到底还是疼儿子。
再想到昨晚，卫国哥翻身时扶着腰杆，她当即拍板决定。
“贪多嚼不烂，咱们就摘最后一天，然后好好歇一歇，再想其他赚钱的门道。”
打零工是不可能去打零工了。
得到过一天赚一年打零工的报酬，李金桂当然选择听从儿子的主意，还是卖山货。
没有菌菇，还可以想法卖别的。
春天的野菜没有了，但夏天也有一些野菜嫩芽。
哪怕价格低，也不能闲在家里，等秋天到来。
秦昇看到老妈暗中握紧拳头，好像立下了什么雄心壮志似的，也没急着说出他对未来的规划。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家抓紧吧。”
秦昇给爸妈找了两处视野开阔，且远离参天大树的地带采摘。
并让他们随时关注头顶的云，免得碰到落雷。
他和苏妙龄则背着背篓，沿着山坡往一处草甸子走去。
“沙沙沙。”
“小心。”
秦昇听到有蛇经过的声音，急忙把苏妙龄拦在身后，用手里的镰刀扫着地上的草叶。
不一会儿，声音远去。
他猛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怎么了？”
苏妙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天还没有亮，根本看不清什么。
秦昇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山里早起出来觅食的动物吧。”
这是安慰苏妙龄的话。
实际上。
他总感觉身后有尾巴。
也可能是快要下雨，天气沉闷导致山里热闹起来了。
总之。
秦昇这次没有因为是最后一次采摘，就想要一口吃个胖子。
反倒力劝全家，采摘够了供应医院食堂的100斤菌菇。
剩下供应国营饭店的，有多少摘多少。
“今天没出太阳，下午四点之前，大家必须回家。”
“小昇，不再多摘一些了？”
“不摘了。”
秦昇十分果决的做出了判断。
剩余的三人，全靠着他领路才知道远离村寨的山林，路要怎么走，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关键是真的累了。
今天憋着一口气，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李金桂感觉手臂一阵酸麻。
还是秦卫国发现不对劲，去城里送货时，专门买了膏药回来。
贴上了膏药接着干，才在吃午饭前，勉强摘够100斤。
“妈，剩下的我和爸来摘，你和妙龄先回家吧。”
秦昇刚将两筐野生羊肚菌绑到车后座上。
就听到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呼喊声。
“快点！快点跟上！”
“谁要是耽误了工夫赚不到钱，可别赖在我身上。
秦昇听到林强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
身后确实有尾巴！
峰回路转。
两方人马碰头。
秦昇看到除了林强以外，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面生青年，以及大伯家的两个堂哥和寨子里的三个同龄远亲。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镰刀，背着半人高的背篓，背篓里还有几棵残缺不全的菌菇。
顿时乐了。
“我说今天山林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有人想捡漏啊。”
“什么叫捡漏，这大山这林子又不是你秦昇栽的，你能来我们当然也能来。”
林强把手里的一颗香菇凑到他的面前，不无得意的炫耀着。
“秦昇，你瞒着大家赚了那么多钱，这回，轮到我们赚钱你干瞪眼了，你们摘菌菇的地方，我们都看到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