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啦！”
新鲜的泥土，直往他的脸上扑。
秦昇眼疾手快地扶稳车子，才避免黄平被迷了眼，将这一车菌菇推翻在地。
“呸呸！”
吃了一嘴鲜土的黄平，用手背抹着眼帘。
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混着能够捏着水来的泥沙的菌菇，知道自己刚才的丑话说早了。
眼前筐里的菌菇比之前收的，更加鲜嫩。
上手掐一下就能出水！
“黄主任，因为你们着急要，摘完了马上装车送过来，有些泥沙没除干净，这样吧，一斤少给五毛钱。”
“我先称称再说。”
黄平拿了十来个野生羊肚菌。
又让厨房拿来之前体积差不多大小的野生羊肚菌。
对比了一下重量，发现泥沙确实不吃重。
这才敢做主，只少收五毛钱。
负责称重的人，特意找了四个二厨，把菌菇分门别类，进行称重。
“黄副主任，所有菌菇加起来，一共76斤，按照新定的价格，共计690元。”
“上午收了52斤，今天这一天就收了128斤菌菇？”
黄平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数字，相当于以前食堂春季整季的供给量。
他不敢想象，月末盘账的时候，光是菌汤这一项收益，能带动怎样巨大的利润。
秦昇也在心里算了笔账。
今天光是128斤菌菇，就卖了1268元。
除去老爸的运输费还有采摘费，日入过千的小目标已经达成！
“黄主任，多出来的28斤……”
“这事不劳秦老板你操心了，等石主任回来，交给他处置。”
先前秦昇说过，吃不完的可以冷藏或晒干。
应季新鲜的菌菇，马上就要下市。
石主任舍不舍得分给饭店，还得两说呢。
秦昇猜到了这两个主任的小心思。
假如他卖山货，只卖菌菇，抓住医院食堂这个渠道足够了。
他有信心，整个大墉市没有人卖的菌菇比他量大还新鲜。
但。
他卖山货，绝不可能只卖菌菇，只靠一个医院食堂，就算把它改造成餐厅，那也吃不下他后期的供应量。
饭店这条路子，石主任这边走不通，反正他供应的菌菇名气打响了，空了他可以自己去打通。
“黄主任，回见。”
秦昇走向之前寄放在食堂的两个筐。
他还打算趁晚饭前，去给市民们的菜篮子，增加一些野味。
可谁知，筐一拎起来，空落落的。
黄平立即笑着跑过来解释。
“瞧我这记性，忘记给你结这笔账了，好多来买菌汤的客人，看到这水灵灵的野菜，让厨子炒了。”
“挺好，省了我走街串巷的去卖了。”
野菜一共65斤。
由于比零卖便宜5分，共付了12块钱。
空筐全部摞好，重新绑到车后座。
秦昇对着老爸拍了拍梆梆作响的胸膛。
“爸，我请你喝汽水。”
“别浪费那个钱，我喝凉白开就行。”
秦卫国拧开水壶盖子，将水壶倒立过来，硬是没接到一滴水。
滑稽又心酸的一幕，让秦昇无奈地暗叹一声。
老一辈真是太节省了。
今晚买些啥，继续破窗效应呢？
先收了大爷的七块钱。
之后，秦昇便在医院门前卖汽水的那里，买了两瓶汽水。
秦卫国还是第一次喝这种冰甜的汽水。
第一口下去，火急火燎赶路冒出来的火气，就被压下了大半。
他舍不得一口气喝完，于是慢慢地吞咽。
“爸，人家还要收瓶子呢。”
要不是因为这个。
他一准再买四瓶拿回家当晚饭时的饮料喝。
喝完汽水，秦昇又带着老爸，专门去了供销社。
先从票贩子那里买完票，加上自家分配的粮油票。
等秦昇和老爸排队到柜台前，一股脑推给售货员。
“大姐，这些票全部兑成商品，算算多少钱。”
售货员粗略一扫，有20多张票。
再看秦昇身上的衣着，还以为是哪个穷小子凑票来买东西。
刚要提醒他，可以先到旁边，自己把票归整好再来。
当看清楚，光是大白兔奶糖就要买五袋时，急忙拿起所有的票据，归拢起来。
“小同志，这大白兔奶糖，一袋要两块五毛钱，你要买五袋？”
“对。”
进山采山货也算是个苦力活。
哪怕家里顿顿吃肉，总有赶不上饭点的时候。
糖分必不可缺。
“卫生巾要十包？”
“对。”
之前买的两包，老妈那包都让给妙龄用了。
秦昇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那种儿子。
售货员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昇，又看向门口站着的保安。
这年头，售货员少有接待客人时嫌贫爱富的变脸面孔。
秦昇一下子看出大姐，可能怀疑自己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进货的。
整买散卖赚差价。
只能想了一个托辞。
“我家人喜欢吃糖，而且妇女也多，请大姐体谅体谅。”
同为女人，大姐还挺羡慕秦昇家的妇女同志的。
但体谅归体谅。
她按照票据清点完货物，装了两个蛇皮口袋给秦昇后。
还是在秦昇走后，让保安跟上去，瞧瞧是不是倒卖的商贩子。
保安原本打算跟几条街。
出了门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人呢？跟丢了？”
“出门就让不少人围起来，问他零卖不，人家父子俩车蹬子都快踩冒烟了，逃似的跑了。”
大姐光是想到那副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记住了秦昇这个出手阔绰的小伙子。
采购完生活必需品的秦昇，胸前的暖意少了几分。
回到家，反锁上大门。
秦昇支好车子，第一件事就是分钱。
“爸，今天一共卖了1287，你运输的工钱，还有采摘的分红，四舍五入，一共是170块。”
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
抽出来16张，又拿出一把零钱。
他朝堂屋做饭的老妈看了一眼，急忙塞到老爸的裤子口袋里。
“爸，你自己和妈报账啊，我先把买的东西规整好。”
秦昇可不背教唆老爸藏私房钱的黑锅，脚底抹油，开溜。
“这小子，越来越滑头了。”
秦卫国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口袋里的零钱掏出来。
今天喝汽水，还有去供销社，都是儿子掏得钱。
往后，他总不能啥事都让儿子掏钱。
他还年轻，没到让儿子养老的地步，穷家富路，手里有钱心里有底。
……
矿工家属院。
今晚赫建龙是打算陪胡芳华和女儿，顺便探探秦昇的底细。
但林翠莲让魏勇传话，说有重要的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