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建春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动作很迅猛。
生怕秦昇反悔似的，答应完就对着彭刚大喝一声。
“彭刚娃！你还不谢谢秦老板？”
“他讹我我还要谢他？”
彭刚见到村民们全部胳膊肘往外拐，急得对着一直没有维护他的老妈大喊。
“妈！你说句话啊！”
彭刚他妈倒是想说话，可族长发话了，村民们又全都决定了让儿子赔偿。
她发话只会火上浇油而已。
之前还清点苏家夫妻俩错处的彭来旺，上来给了彭刚一脚。
虽然没踹着还扯到了大胯，但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在秦昇的面前表现着自己。
“刚娃！全村才十几户人家，每家一个铁笼子也花不了几块钱，难道你想赔秦老板好几千块钱的兔子钱吗？就凭这一点，你也得谢谢秦老板。”
彭来旺说完，朝着秦昇再次笑了笑。
这回露出来的大黄牙，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就在这时，去外村借电话的彭刚他爸彭来财回来了。
他只听到了“好几千块钱”这几个字眼，顿时兴奋不已。
“怎么回事？苏知君家的兔子不仅要充分，还要罚好几千块钱？听说他大女婿成了千元户，这回一朝打回解放前了吧！哈哈哈哈！”
彭来财笑得有多高兴。
当彭族长告诉他，需要赔钱的是他自家时，哭得就有多伤心。
“我家没钱！没钱赔！”
彭来财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相较于彭刚他妈看开了认栽了，他明显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秦昇知道撒泼耍无赖这事不分男女，他也懒得同彭来财去扯皮。
“许公安，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彭刚不愿意私了，就带他去派出所坐坐，再慢慢细商赔偿的方案。”
“行。”
许援朝不偏不向，只为办案而来。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彭刚这种既侵害别人私产，又影响集体发展的老鼠屎，是深恶痛绝。
就在许援朝掏出银镯子的时候，彭刚怂了。
“我错了！秦大老板我错了！你让我少赔一些吧！我一个月打零工才赚十几块钱，一年攒不了几十块，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来道德绑架？
可惜秦昇碰到这种人，他根本不讲究什么道德良心。
“公安同志还在呢，你可别给我扣混社会的帽子。”
秦昇朝着地上的死兔子一昂头。
“你可以先借钱赔，然后多养几只兔子，只要你好好打工赚钱再养好了兔子，要不了一年半年的，这钱不就有了吗？命你都肯舍得拿来当条件谈，难道还不愿意吃些苦头？”
谁造的孽谁负责收场。
天经地义！
彭刚愣愣地望着给他出主意的秦昇。
这主意听上去确实不错。
但养兔子养多了割草拌粮食，哪一样都不是轻松事！
尤其是养得多了，就算赚钱还要被苏知君拿捏，他不就成了给苏知君打工的吗？
“我不……”
“我替我儿子出这笔钱，我家要养十对小兔子，要是苏老师愿意卖逮到的大兔子，我愿意出钱买几对。”
还是彭刚他妈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出了秦昇不是打算赶尽杀绝。
只是想让他们自讨苦吃，从此再也不敢欺负苏家夫妻。
这么想着，她朝着苏知君两口子跪了下来。
“苏老师杨老师，是我家彭刚娃犯了糊涂，你们念在他年纪小没定性，再给他一次改错的机会，我一定盯着他让他好好干活，往后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
苏知君看向妻子杨莹。
见杨莹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他才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就先按你说的办吧，子不教父之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怪我当初教他读书时，没能再严格一些。”
彭刚听到这话，手掌心隐隐作痛。
再严格一些，不光他要被打手，连屁股都保不住！
可不论苏知君再怎么打他怎么罚他，也好过关到拘留所，跟那些真的犯了大事的嫌犯呆在一起。
听说有的嫌犯会虐待新来的，断食喝尿什么的都有。
比起那些遭遇来，让苏老师再打他骂他几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苏老师，我……我错了，对不起。”
彭刚眼见老妈舍得掏钱，苏知君也有原谅他的意思，赶紧就着台阶走下来。
生怕下晚了，秦昇要他赔偿的那9只小母兔，再多生几窝兔崽子出来。
他家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
“嗯。”
苏知君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彭刚却回想起了小时候被老师黑脸支配的恐惧。
他屁儿夹得梆紧，大气也不敢再喘一声，瞬间老实的像个鹌鹑。
秦昇见状，对这位老丈人有了改观。
看来老丈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书生嘛，四两拨千斤拨得还很溜。
“秦老板，既然你们私下了结了，回头去城里派出所签个字。”
“好。”
秦昇目送着许援朝三人离开，转头瞥了一眼还在院子里干站着的村民们。
“麻烦大家收拾一下你们自己弄乱的院子。”
“好好！”
“秦老板你说话太客气了，哪有什么麻烦的。”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倒地的桌椅还有晾晒药材的箩筐摆下，将药材上的土渍甩干净放回原处。
地上那些死了的小兔子，肉太少人吃不了，村民们只能满眼可惜的埋到了院子外面的树底下当肥料。
“苏老师，我们先走了，等笼子做好了再来拿兔子。”
“嗯。”
众人离去。
只剩下彭刚像罚站似的站在当场。
直到苏知君开口让他赶紧回家，他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真的是……”
苏知君无语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关心杨莹的身体。
“夫人，你没事吧？”
“咳咳……缓了缓，没事了。”
秦昇十分有眼力的拉着苏妙龄，把装东西的筐子拿到堂屋，一件件一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想到两人受到了惊吓，可能需要美食疗愈一下心灵。
他又麻利的给鸭子拔了毛，让苏妙龄去酸菜坛子里弄来半棵酸菜，炖了锅酸菜鸭子汤。
香味涌到院子里，相对无言了许久的苏知君和杨莹，一下子来了精神。
“小昇，你来就来吧，怎么又带了吃的来？”
“这些是我和妙龄一起捕到的，家里吃不完就带来了。”
听到这话，苏知君立即站了起来，走进堂屋，好奇的打听着。
“你们不是在采山货吗，又改行开始打猎了？秦家寨那边的猎物不是越来越少了，不如来彭湖湾这边试试，这里的猎物多。什么鸡鸭鱼，蛇兔猪，光是山林外围，多得数不清。”
正在往锅里放野葱段的秦昇，眉毛一挑。
他本来就是倒腾山货的，山里的货都叫山货，所以根本不叫改行。
可看老丈人这模样，算是从教书先生，变成了打猎大户。
这算不算是隔着门户，继承了爷爷的衣钵了？
鸡鸭鱼蛇秦家寨也不少，兔子家里养得太多了。
倒是山猪……这东西要是能够猎到一头，就能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