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的人没来。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有新的客人前来，打听鱼情。
秦昇从睡梦中被吵醒，听说有人要买鱼，还愣了一下。
“买鱼？家里的鱼不是卖完……哦，有人来买鲜鱼？”
他还没来得及做广告呢，就有人闻讯而来了？
看来黄世贵在国营饭店那一通闹腾，让秦家寨水产，得了不少实惠的好处。
秦昇只能打着哈欠，踩着千层底老布鞋往鱼塘走。
谁叫他是唯一能够做主买卖和定价的秦老板呢。
站得越高，做得越多。
走近鱼塘就看到两个身穿西装的青年，正蹲在岸边，用网子搅和着池水，同旁边接待的王秀解释。
“……昨天去国营饭店吃饭，看到鱼缸里多了不少鲜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秦家寨供应的，我们是邻县慈县饭店的，离这里也就八十公里路，所以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那两个青年还止不住的称赞。
“听说你们这鱼塘昨天才开始挖，这么快就挖成了，你们秦家寨的人可真是团结。”
说生意上的事，王秀插不上嘴，夸寨子里的人，她是手到擒来。
“不瞒两位，我们秦家寨，在以前的时候，那也是年年拿优秀的，寨子里的人们，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别看我们寨子人少，但力量大，你们选我们寨子里的水产，绝对错不了。”
秦昇听着王秀像王婆卖瓜一样，自卖自夸，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王大娘说的是实话，但架不住大家才认识，尤其是生意场上的精英，对这番话别说打个问号了。
碰到个多疑的，还不得怀疑是故意借机提升自己的名声，忽悠人的嘛。
好在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只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根本没有把她吹嘘的话放在心上。
人少力量再大，一天难道能打上千斤的鱼吗？
做生意有野心没关系，但野心配不上能力可就不行了。
“生哥，这主事的一直没来，咱们要不去别的村子转一转？”
别的村子里虽然没秦家寨摆出来的难子大，又是全寨动员又是挖鱼塘的。
但像黄世贵那种，依靠单打独斗，每日能稳定供应上百斤鱼儿的村民也不在少数。
被称作生哥的青年人，刚想说话，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白色汗衫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顿时眯起了眼睛。
“大娘，来的这位是主事的吗？”
“对，小昇，你可算来了。”
王秀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忘记向他介绍。
“这位个子高长得俊的小伙子叫王楚生，你别看他才不到三十，人家可是慈县饭店的总经理呢。”
夸完王楚生，她又指着另一个青年人。
“他是慈县饭店的赵采办，你看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就知道一定好说话。”
秦昇被王秀这番介绍给弄乐了。
不得不说，大娘别的不行，这张嘴皮子是真的会说。
说好说坏先放到一边，能够不怯场还有可能拿捏住别人的心态，这一点就值得表扬。
尤其王秀只是参加过基本的扫盲，也没读过几年书。
秦昇觉得回头让她多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在中年时期迎来事业第一春。
“两位好，我是秦昇，这鱼塘里的鱼怎么买卖我说了算，你们是来看看转转的，还是有心思想买鱼呢？”
秦昇见两个人与王秀你来我往的，看似很想做这笔生意，实际上都是在打探情况。
要不是现在人们自报家门，不流行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情况。
他都怀疑这不是合作商找上门，而是对家来人了。
王楚生没开口，是赵采办率先出声。
“秦老板，你这么小的年纪，能够撑起这么大一摊子，真是英雄出少年。”
啊？不是。
你们既不转转看看，直接上话术的吗？
秦昇掩下心里的笑意，一本正色的回答。
“打鱼又不是杀敌，算不上什么英雄，赚钱养家而已。”
“秦老板倒是一个务实的人，真想不到大墉这边，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干起了水产批发的生意。”
重点来了！
秦昇这次不接话了，冷静的听着。
他的淡定自若对比着刚才一直多话的王秀，显得格外老成稳重。
赵采办感觉碰了个软钉子，和王楚生对视一眼后，他再接再厉。
“听说大墉市这边国营饭店的鲜鱼，都是从秦家寨自提的，他们每天自提多少斤？”
“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不能告诉你。”
秦昇知道这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但他绝不会当着可能是未来合作商的面，出卖其他合作商的情报。
哪怕是人尽皆知的情报也不行。
嘴不严实还想做生意？
迟早被人卖了。
“秦老板还知道商业机密？这饭店大门一开，哪有什么机密。”
秦昇的嘴太严，不见兔子不撒鹰，赵采办试探不下去了。
只能王楚生接过话茬。
“秦老板，我也想在你这里自提鲜鱼，每天数量和大墉国营饭店一样多，但我看你这鱼塘里，只有几十条鱼，恐怕不够卖的。”
绕来绕去，绕了这么一大圈，合着是担心产量问题啊！
秦昇还是没上对方的当，直接问他。
“每个饭店的情况不一样，而且有些饭店也不需要花费高额的成本卖鲜鱼菜品，我记得慈县那里的水系比大墉还发达，你们舍近求远来我这里买鱼，只要你肯开口，我一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需求。”
都这样了还能滴水不漏！
王楚生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来。
不到二十岁，皮肤晒成小麦色，浑身都是精壮的瘦肉。
假如不是亲耳所闻，他乍一看到这样的外形，还以为秦昇是一个靠卖力气讨生活的人。
结果人家的脑子转得比自己还要快，反应还要灵敏。
既然如此，那王楚生也不再打太极了，伸出两根手指。
“你们要每天自提两千斤鲜鱼？”
秦昇心中震惊了一下，但也仅一下而已。
马上他就换上一副笑脸，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你们放心，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两千斤而已，我就算是加班加点也要让你们满足。”
有了这两千斤的大订单，他马上又能再扩建一个鱼塘了。
不，不对。
卖个三五天的鱼，先把新房盖起来再说鱼塘的事，不能一口气吃得太撑，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王楚生见秦昇笑得合不拢嘴，神色有些讪然。
“不是两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