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梅开二度
对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拥有选择的权力，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更多人只能随波逐流，马马虎虎过完这一生。
可社长却告诉她，我给予你选择的权力。
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那么举重若轻，就像是在问“今天的晚餐味道怎么样？”，但话语中却分明藏着一种力量，便如口含天宪的君王，一言一行都是律令。
这世上白鲤办不到的事委实不算多，而这其中显然不包含“罩着自家小秘书”。
“……我想，永远留在社长的身边。”
暮色漫过窗台，又漫过少女微颤的睫羽，点亮两颗将坠未坠的泪珠。
她抬手拭泪时，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像新月初绽的银边，毫无疑问是一个骤然明亮的笑容。
“所以——我不会再退缩。”
……
丰川祥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会重回丰川家。
但这并非是慑于祖父的威严，所以不得不被迫归家，而是出于她本身的意志。
甚至就连这一次回归，也并非是因为她想要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而是要与祖父……彻底做个了结。
曾经那个软糯的丰川家大小姐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只是社长身边的小秘书，也只想当一个小小的没什么野心的秘书，替他打理业务，包揽琐事，或许未来还会为他生儿育女。
霓虹曾有位作家提出过一个概念，叫做“小确幸”，指微小而确实的幸福。
离开那座华丽却森严的庄园后，如今的丰川祥子，已经找到了不愿放弃的，如梦幻一般美好，属于自己的“小确幸”。
……
夜色逐渐深沉。
了却一桩心事的秘书小祥本打算告辞离开，养精蓄锐，做好即将面对祖父的准备。
但没等她开口，一旁沉默至今的青梅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没什么波动的声音说：“想要再陪一陪小祥”。
丰川祥子愣了一下，可她刚张开嘴，便对上小睦那双金色的眸子，像是不着痕迹的冲她眨了眨。
白鲤没有发现妹妹的小动作，或者说他发现了却没有在意，毕竟眨眼这种行为再正常不过，人都要眨眼，他也会眨眼。
于是猎物错过了最后一次躲避陷阱的机会。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浅绿色长发的少女像往常一般敲响房门，另一位蓝色双马尾的少女扭扭捏捏跟在她身后，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哥哥，晚上好。”若叶睦如是说，态度自然的像应邀来赴一场晚宴。
白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晚上好。”
他看向祥子的身影，软糯的小秘书正低着头，长长的蓝发如海藻般垂落下来，遮盖住那张精致的脸颊，也掩住少女忐忑的心情。
“我很担心小祥。”
若叶睦轻轻地说，“待在哥哥身边，她会安心一些。”
她的话乍听起来有些唐突，但白鲤却很轻松就听懂了这其中的逻辑。
小睦想表达的意思是，她担心小祥会因为丰川定治的电话，独自在家时变得慌乱又害怕，所以她要把小祥拉到自己身边，因为这样会让她安心。
左右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其实答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白鲤却罕见陷入了迟疑。
他想起那个本应平淡无波的清晨，小秘书趁他熟睡之际，做出的某些……以下犯上，世风日下的举动，偏偏自己还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默默承受，就有种头疼的感觉。
其实他并不讨厌小秘书，有谁会真正讨厌一位漂亮懂事又勤劳能干的小姑娘呢？尤其她还那么听你的话，将你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虽然如今他在外人眼中应该勉强也算左拥右抱脚踩两只船的情圣级人物，但那都只是被动的经验，在恋爱这件事上，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兵。
白鲤确实很迟钝，但迟钝不代表傻，这世上愿意亲吻你的女生除了妈妈就只有喜欢你的人，而祥子显然不是他的妈妈。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祥子喜欢他，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喜欢了很久。
但白鲤却无法给出回应，并非他有意逃避，实在是因为他认识到这个事实的契机太过尴尬，他总不能直接找到小祥说其实上回你偷亲我的时候我一直醒着，那小秘书怕不是要羞愤欲死到想要来第二回空中飞祥。
在秀华的同学们眼中白鲤同学永远高冷永远淡漠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再标准不过的冰山系男神，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高冷一点都不淡漠，更算不上是冰山，他的本性有些护短有些宅，或许还有些婆妈？
事实上他也并未想好要如何面对祥子的感情，就像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喜多和虹夏的那个吻，少女们不提，他就只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在感情上一直都是这么笨拙，总是被人推着走，活像大明湖荷叶上的青蛙，一戳一蹦跶。
白鲤倒不是没想过改变，试着学会主动，但这委实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进来吧。”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道路。
既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就只好让一切顺其自然。
说起来……
白鲤有些不确定的想，以祥子的性格，上一回她已经趁自己熟睡时偷偷亲了他许多回，今晚，应该不会那么放肆吧？
……
丰川祥子紧张的舒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了，窗外的明月沿着纱帘落进来，苍白的光晕如细雪，微微照亮了床上的身影。
小睦和社长，都睡得正熟。
她的目光落到社长沉静的睡颜上，从眉眼到喉结，最后定格在他如薄樱般美好的唇，一如曾经。
咕嘟。
一片寂静中，少女清晰听到了，自己喉咙滚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