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低头看着岳灵珊恬静的睡颜,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打了个哈欠后,他轻轻地将岳灵珊往怀里拢了拢,动作轻柔得怕惊醒了这片刻的安宁,然后自己也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席卷而来,很快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天快亮了。岳灵珊在晨曦微露中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令狐冲沉睡的面容,还有那环在她身上的、带着他体温的臂膀。她心中微动,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像清晨沾着露水的海棠。
她轻轻推了推令狐冲的胳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师兄,醒醒……别抱着了,天亮了,我该回屋了。”
令狐冲被扰了清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岳灵珊正俏生生地坐在他怀里,晨光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一时间有些发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应道:“哦,好。”他缓缓松开了手臂,那失去依靠的瞬间,岳灵珊心中竟微微一空。
岳灵珊迅速坐起身,目光扫过床榻,找到自己的衣物。她动作麻利却不失轻巧地穿上,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穿好衣服后,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偶尔啾鸣。确认安全后,她像一只灵巧的小鹿,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迅速闪了出去,然后快速跑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门后。
直到巳时,阳光已经高悬,将刘府的庭院照得亮堂。令狐冲和岳灵珊才并肩出现在华山派那群人的中间。他们快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师父岳不群和师母宁中则身后站定。
此时,各个门派的掌门和重要人物大多已经落座,或正襟危坐,或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略带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正式拉开了序幕。仪式开始,刘正风身着素净的锦袍,面带微笑,显得格外谦和。各路门派的掌门纷纷起身,依次上前,或赠上精心准备的贺礼,或朗声送上祝福之词,言语间不乏对刘正风此次退隐江湖、回归平凡生活的羡慕与敬佩。整个场面热闹而有序,充满了江湖同道间的情谊。
就在这时,一个刘府的下人匆匆跑来,在刘正风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刘正风听完,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随即转为惊喜,连忙站起身,拱手道:“有请张大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了出去。
坐在席位上的众位掌门和宾客们见状,也都好奇心起,纷纷起身,随着刘正风一同走了出去,想看看这位突然到访的张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何要事。
庭院门口,一位身着官服、气度不凡的中年官员正被刘正风热情地迎接着。那人正是张大人。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手中捧着一个黄绸包裹的物件,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功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一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原来竟是圣旨到了!
此言一出,整个庭院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金盆洗手,本是退出江湖的标志,却没想到转眼间又获得了朝廷的任命,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匪夷所思。刘正风更是又惊又喜,连忙跪地接旨,高呼万岁。圣旨宣读完毕,刘正风被扶起,他脸上激动不已,连声道谢。
待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刘正风喜形于色,他挥手命令下人将一盘金银珠宝拿了过来,刘正风亲自捧着,快步走到张大人面前,深深一揖到地:“大人,此等恩宠,刘某实不敢当,更无以为报。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以表刘某一点心意。”
张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礼尚往来,理所当然”。他毫不客气地示意手下收下这些价值连城的礼物,然后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官腔说道:“刘将军,老夫公务在身,实不敢在此久留,待刘将军到任之后,老夫定当再行庆贺。”言罢,他拱了拱手,转身便带着随从,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刘府,留下满院子的宾客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惊疑和议论。
刘正风望着张大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得封参将的狂喜,又有对这世事难料、江湖诡谲的忧虑。他定了定神,转过身,带着一众宾客和自家弟子,重新回到了大厅。
大厅内,气氛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圣旨带来的震惊,但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厅中央。那里,早已按照仪式准备就绪——一张特意搬来的木椅上,稳稳地放着一个雕工精细、内里鎏金的水盆,盆中盛满了清水,水面漂浮着几片洁白的莲花瓣,象征着洗去旧尘,从此两袖清风。
刘正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后的轻松。他走到椅子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宾客,尤其是他尊敬的各位掌门和师兄弟们。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准备将手浸入那象征着“金盆洗手”的清水之中,这一刻,对他而言,意味着一段江湖生涯的彻底终结,也意味着对平静、安稳日子的渴望。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水面的刹那,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嵩山派的几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中高举着一面猩红色的令旗,正是那象征着五岳剑派最高权力的“五岳盟主令”。那弟子身后,还隐隐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衫、面色冷峻的中年人,正是嵩山派左冷禅的师弟费彬。
费彬上前一步,目光如刀,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将冰冷的眼神锁定在刘正风脸上,沉声道:“我家左盟主有令,请刘师兄将今日洗手大典,暂缓进行,日期押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都知道,左冷禅明摆着是不想让刘正风轻易退出江湖。
刘正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自然不愿意听从这等无理要求,自己退出江湖的决定早已深思熟虑,岂能因左冷禅的几句话就动摇?但另一方面,五岳盟主的令旗在此,嵩山派又是人多势众,公然违抗,无异于与整个嵩山派,乃至可能波及整个五岳剑派为敌,这也不是他所愿。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着费彬说道:“费师兄,盟主之令,正风不敢不从,但此事关乎个人志向,亦关乎正风与各位师兄弟的情谊,还请费师兄代为回禀左盟主,金盆洗手之日,延期到明日举行,如何?”
费彬冷笑一声,显然对刘正风的“妥协”并不满意,他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刘师叔此言差矣!盟主令旗,号令五岳,岂能说改就改?今日不行,明日亦不行,至于何日可行,得左掌门亲自决定。刘师叔,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刘正风感到一阵屈辱。他看着费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那股不甘和傲气瞬间被点燃。
“今日不行,明日不行,”刘正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索性今日吧!我刘正风生平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刚硬。
说罢,他不再犹豫,再次伸出右手,这一次,他不再迟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径直往金盆里伸去。他要完成这个仪式,哪怕与世界为敌!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象征意义的清水时,费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冷哼一声,右脚如附骨之蛆般快速踢出,精准而狠辣地击中了刘正风的手腕。“嘭”的一声轻响,刘正风的手被踢得偏开,重重地砸在金盆边缘,溅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