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眼睛一亮:“有你出马那再好不过。”
盛娇沉思片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这法子……可以么?”安妃一阵迟疑,眼底却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魏衍之这人,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越是会小心谨慎,就像当初他在太子身边那样,大约是拥有的多,所以并不在意吧;可当他真正往下滑开始,他就会失了方寸,会急功近利。”
安妃眯起眼:“这么听来,魏衍之这人只能享福,却吃不得苦,难堪大用呀。”
盛娇微笑,在她的掌心里写下几个字:“所以,咱们从这一点入手,就可十拿九稳。”
安妃轻轻颔首:“有趣。”
工部侍郎贪腐一案交由庄王琅王联手办理,不消一段时日,便水落石出。
有君主雷霆之威在先,陈维之又被斩首示众,整个工部上下谁敢多说一个字。
一应卷宗、账簿、记录统统上交。
大量的文稿内容看得平川公主眼睛疼。
她去求助盛娇,盛娇教给她法子,回来又努力了一阵子,发现还是不成。
可她不愿再去求人帮忙,自己咬着牙坚持。
宿在昭贵妃宫中时,见女儿这般辛苦,昭贵妃心疼不已。
可她并未说什么,只是命人将烛火油灯挑得更亮些,又亲自做了女儿爱吃的糕饼细粥送到案前。
“母妃你去歇着吧,我这儿还有一会儿就忙完了。”
平川公主揉揉眉心,略带疲惫地笑道。
“不妨事,我整日在宫中,要忙碌的事情可没有你的多,也叫母妃瞧瞧,多少有点长进。”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昭贵妃聪慧,平川公主努力,二人一道竟连夜将那么多卷宗都给拿下。
窗外晨曦朦胧,平川公主打着哈欠感慨:“我算是明白父皇为何那么钟爱七哥了,这些时日七哥每每去紫云殿,外头都以为他是挨训去的,其实啊……是父皇让他去学那些经世邦国之道呢。那么多书卷集册,还有要写的东西,我瞧一眼都头疼,七哥竟能全都照单全收。”
她摇着头,已经困得满脸迷茫。
昭贵妃心头咯噔一下:“你怎么知晓的?”
“我协理工部贪腐一案,有几次父皇留我留得久了点,我便听到了一些。”
说到这个,平川公主突然狡黠一笑,“女儿到底长进了,换成从前定然是看不懂的,可那一日我略听了两句便清楚了。”
昭贵妃哭笑不得,揉了揉女儿头上的玉冠:“赶紧歇一会儿去。”
“母妃与我一同睡下。”
她拿这个女儿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笑着答应。
工部一案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很快就查得水落石出。
相关案情细节几乎圆满,滴水不漏。
皇帝当朝夸赞了庄王办事牢靠稳妥,尤其结案陈词写得相当不错,另外又褒奖了平川公主一番,夸她不畏艰难、蕙质兰心,是庄王用得上的左膀右臂。
这话一出,旁人倒也没什么,魏衍之心头咯噔一下。
下朝后,他又去了一趟后宫。
可惜,这一次兰妃并没有给儿子什么好消息。
自从上一回魏衍之入宫后,皇帝似乎又转了性子,对兰妃又冷落了几分,却也没有完全失了恩宠,有额外的进贡物件还是会分流华宫一份。
是以,后宫上下的奴仆们也没有对兰妃懈怠,日子还算不错。
兰妃觉得不错,魏衍之就不这么认为了。
“朝堂之上,如今那些文武百官都以庄王马首是瞻,庄王说什么,他们都附和,反观儿臣呢,什么都没有!今日提了一个粮草车马管理的条陈,也被父皇驳了,满朝文物,竟一个帮儿臣说话的都没有!”
他愤愤不平,憋闷不快。
“你父皇爱重庄王,底下的官员自然会跟着他的意思而冷落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兰妃颇感无力。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明贵妃了。
很多宠爱如过眼云烟,像梦一般。
过就过了,哪能奢望重来?
再说了,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这些时日各种温柔小意,贴心讨好,就连昭贵妃处她都去了很多趟,皇帝对她始终是温柔有加,亲昵不足,很多话也只有二人独处时才能讲,当着昭贵妃和安妃的面,叫她如何开口?
“若一直如此,儿臣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难道母妃愿意看着儿臣成为下一个怀王么?”
兰妃吃了一惊:“莫要胡说!”
“这不是胡说,而是您瞧庄王风光的模样,他是亲王,儿臣还是郡王,如何与他相抗?就算不说庄王,废太子一日不离京,一日就是心腹大患!儿臣要面对庄王,还要防着废太子起复,简直背腹受敌!”
魏衍之面色阴沉。
他明明已经做了铺垫,也安排了官员替自己说好话。
甚至更做了些利国利民的实事,不惜开府放钱粮,赚得不少好名声。
结果到了皇帝跟前,这些事情比不上庄王先后主理的几桩大案。
没法子,不管是冯钊一案,还是盛文祥被冤的大案,亦或是工部贪腐一案,都是足以震惊朝野,昭告天下的大事。
庄王在其中的出众表现,别说皇帝要夸,那些官员都挑不出错。
偶有人说庄王办案时有些过于严苛,不通情理。
但很快就有官员出来反驳,说办案时黑白分明,不带人情是应当的,如果办案官员都要讲情面,又将那案情的清明置于何处?
现在朝堂上不缺那些圆滑世故,惯会通融的人,缺的就是庄王这种秉性正直,又有能力办实事的栋梁。
况且,庄王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案件审理完毕后,他邀请一同办案的官员过府一叙。
几样小菜,几壶好酒,大家畅所欲言,聊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些官员才惊讶地发现,原来瞧着默默无闻的庄王,实则内藏锦绣,实在是令人又惊又喜。
与之对比,以前魏衍之的那些小动作就显得很虚很浮,经不起细究了。
听了儿子的话,兰妃也忧心忡忡:“那好,母妃再试试。”
这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魏衍之也明白,母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宠冠后宫的明贵妃了……有些话只能听听而已。
果不其然,又是几日,兰妃这头一无所获。
宫中传旨,三日后便是赏荷宴,邀各外命妇入宫同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