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澈感觉她这个表情有点怪怪的，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便没有细想，“魏王和五公主还在安和殿等我，我得回去了，晚点再和你叙旧。”
说到姬蓁蓁，芈舒急忙压下心底深处的小心思，问道：“你这次突然来魏国是为了太子泽和我表姐的婚事吗？”
听到她的话，赵永澈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赵魏两国前脚刚传出联姻的消息，他后脚就来了魏国，是个人都会想到这一层。
“是也不是。”
芈舒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赵永澈脑海里闪过楚星榆的身影，唇角微仰，“因为除了此事，我还想解决我的终身大事。”
“终、终身大事？”芈舒心头猛跳，不自觉地拢紧五指，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是我想的那个终身大事吗？”
“嗯。”赵永澈眉眼俱笑。
他原本是想策划一场刺杀，帮楚星榆脱离奴籍，但楚星榆不想他这么做，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所以他只好专心想想自己的事了。
少年笑得那么温柔，眼睛满是爱意，芈舒禁不住后退一步，脑子空白了一瞬，“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赵永澈笑容微敛，“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
虽然这个时代盛行男风，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更何况，楚星榆目前还只是个奴隶。
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了，在楚星榆没有能力跟他光明正大站在一起之前，他的喜欢只会给楚星榆带来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确定楚星榆的心意。
贸然透露出去，或许会吓跑他。
芈舒从他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不寻常之处，心思一转，整理好情绪便浅笑道：“无妨，这是你的事，你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好了，你快回去吧，晚些时候我们再聚。”
“嗯，稍后再聊。”赵永澈点点头，转身离开。
芈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慌意乱地捏紧了双手。
“公主，您还好吧？”
芈舒听见声音，收回视线，回头看了看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白双，睫毛轻颤，情绪低落地出声，“白双，他有心上人了。”
白双惊愕了片刻，慌里慌张地笑着说：“或许公子澈在跟公主开玩笑呢，他最喜欢逗您了不是吗？”
芈舒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涩，“我也希望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白双不知所措地收起笑脸，拼命找补，“那、那他还没成亲呢，赵国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这说明八字还没一撇，说不定只是公子澈在单相思或者对方对他无意，所以公主您还有机会。”
“是吗？”芈舒想起赵永澈方才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
白双疯狂点头，“公主，您那么优秀，喜欢您的人数不胜数，奴婢相信公子澈也会像他们一样喜欢您。”
芈舒眉头微拧，轻轻摇头，“他和别人不一样，不过我想看看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赵永澈说他来魏国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难道那个人也在魏国？还是说对方就是魏国人？
……
……
赵永澈回到安和殿时，殿内已被宫人收拾得整洁干净。
姬蓁蓁也换回了正常妆容，同时，她的言谈举止也回归正常。
赵永澈和她说话时，明显感受得到姬蓁蓁是个很不错的人，和传闻中相差无几。
聊了许久，忽然有官员急匆匆地来找魏王。
魏王便匆忙离席。
姬蓁蓁见状，懒得装了，起身直接走到赵永澈面前，抬手示意众人退下之后就笑眯眯地问：“公子澈，你见到舒儿妹妹了吗？”
赵永澈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前她是故意支开自己的，为的就是让他和芈舒见面。
“见到了，多谢五公主。”
“不用谢。”姬蓁蓁豪气一挥手，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旁边，“你是舒儿妹妹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说客套话了？”
赵永澈看到她这个样子，微微一惊，但很快，他就淡定下来问：“五公主想说什么？”
姬蓁蓁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己饮了一杯，道：“我想说，你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舒儿妹妹说你人不错，我相信她，所以也愿意相信你，我们何不直言？”
赵永澈接过那杯酒，却没喝，“五公主是一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的目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猜不到你兄长想做什么。”姬蓁蓁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似的说：“实话实说，他是不是也不想联姻？”
闻言，赵永澈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五公主……不想联姻？”
姬蓁蓁听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沉闷，“是，我的确不想，换做是你，你愿意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相守一生吗？”
赵永澈盯着她，心里想的却是赵永泽和自己，“自然不愿意。”
“所以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姬蓁蓁紧紧盯着她，期待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兄长和你一样，不想联姻，但他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决定顺应我父王母后的安排，只是我希望他以后能够幸福，故而才偷偷一个人以游山玩水的名义来魏国一趟，替他瞧瞧五公主到底是否如传闻那般才貌双全，温良贤淑。”
姬蓁蓁一听，莫名有点心虚尴尬，还不自觉地端正坐姿，但想到这里没外人，自己本性如此，又恢复原样，“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这个人表里不一，一点也不守规矩，不仅如此，我脾气暴躁，还喜欢偷偷背着我父王舞刀弄枪，和温良贤淑完全不搭边，总之，我糟透了。”
姬蓁蓁边说还边夸张地展现自己的本性。
赵永澈嘴角抽搐，实在忍不住想笑，“五公主，你对糟透了这三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只从你说的这些话里看到了一个率直真实的五公主，并没有你说的糟透了。”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姬蓁蓁一时间都愣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诧异道：“可你不觉得我这样不好吗？他们都喜欢我知书达理的模样。”
赵永澈上下打量着她，笑意浅浅地说：“有什么不好？有些规矩不一定是好的，不遵守反而是好事，舞刀弄枪就更好了，说明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一听这话，姬蓁蓁蓦然站立，眼睛越来越亮，像是看到了宝一样，“赵永澈，你果然和舒儿妹妹说的一样！”
“什么一样？”赵永澈一脸懵逼。
“舒儿妹妹说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儿郎，先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就冲你这句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知己了！”
“？”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姬蓁蓁，赵永澈满头问号，“额……五公主过奖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都会说出的话吗？
她干嘛这么激动？
不过，他在芈舒眼里原来这么优秀吗？
哎嘿嘿，怪不好意思的。
赵永澈心里美了一瞬，掩唇轻咳道：“五公主，你人很好，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明白你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让我们打消联姻的念头，可是事关两国，我和我兄长做不了主。”
“我知道。”姬蓁蓁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但我觉得既然我们双方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为何不联手让两国和平取消联姻呢？”
赵永澈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可以，只是我得先问一问我兄长的意见。”
闻言，姬蓁蓁顿时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连忙举起酒杯道：“公子澈，谢谢你，我敬你一杯。”
赵永澈笑着举杯，“不客气，不过是互利互惠的事罢了。”
这趟果然没白来，要是兄长知道姬蓁蓁的想法，肯定乐坏了。
姬蓁蓁是个性情中人，遇到高兴的事，认识志同道合的人就会变成话唠，还会猛喝几杯。
偏偏她酒量不错，赵永澈都被她灌醉了，她都还意犹未尽。
芈舒听说他醉倒了，连忙赶了过来，“表姐，你怎么拉着他喝了那么多酒？”
姬蓁蓁脸颊酡红，微醺地尴尬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芈舒无奈扶额，“算了，我送他出宫。”
正好可以看看赵永澈现在住哪。
还有……她也想知道赵永澈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说不定能碰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