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吃完早餐，望着拥挤而狭小的房子，思索片刻，稍微将客厅整理了一下，便拨打了唐文钦的电话。
唐文钦接通后，态度似乎没有上次那么冷漠疏离了，“你找我有事？”
周凝鼓起勇气道：“你能替我约一下季董事长吗？”
电话那头的唐文钦静默了一瞬反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周凝：“我有些事想当面和他说清楚，不会耽搁他太久，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带保镖和他一起来。”
“我知道了。”说完，唐文钦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他又打了过来，“他同意了，半个小时后就到。”
周凝感激地说：“好，谢谢你。”
唐文钦嗯了一声，迅速挂断。
周凝推着轮椅到窗边，静静地望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这一望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扣扣——”
有人敲响了门。
周凝连忙推着轮椅去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季成华，可令他惊讶的是只有季成华一个人。
周凝呆愣了一会儿，急忙打开门，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季成华眼神冷漠疏离地低头看她，“你只约了我一个人。”
周凝无言以对，默默后退道：“进来说话吧。”
季成华没什么表情地跟着她走进去。
当狭小简陋的房间映入眼眸时，季成华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周凝给他倒了杯水，神情显得拘谨窘迫，“家里没有茶，抱歉。”
季成华瞥了一眼水杯，冷漠开口：“你直接说事，说完我就离开。”
周凝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泛白，“你的猜测是对的，小澈不是小景的救命恩人，他骗了小景。”
季成华蓦然抬眸，眸光冰冷，“所以呢？你今天找我是想给他求情？”
周凝握紧水杯，吐了一口浊气，“差不多吧，小澈虽然假冒了小景的救命恩人，但那条吊坠项链是真的。”
季成华眯起眼眸，“什么意思？”
周凝缓缓与他对视，“小景被绑架的那天我也在，那天……”
周凝将当年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季成华听完，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救了他？”
周凝被他盯得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老管家。”
季成华闻言，忽然笑了一声，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胸口也大幅度起伏。
他缓慢起身，盯着坐在轮椅上中年妇女，喉咙却火辣辣的疼，“季凝，你真是好样的，先是让我厌恶你，现在又让我欠着你，我这辈子好像都没办法摆脱你，如果可以，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他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周凝望着季成华的背影，慌乱无措。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成华会是这个反应。
季成华离开桦林小区后，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靠着车座靠背，不停地揉捏太阳穴疼试图缓解头疼，“掉头，我要回季家老宅。”
“是。”司机应了一声，急忙掉头。
季家老宅坐落在海城郊区。
季赫景的爷爷奶奶就住在这里。
这附近几乎很少有人住，空气清新的同时，也很宁静。
季成华到了之后，先给父母问安，简单聊了几句便将老管家叫到了一边。
“我见到季凝了，她说是她在八年前从绑匪手中救下了小景，而知晓整件事的人只有你，元叔，你告诉我，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季成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元管家，不想错过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元管家怔了一瞬，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少爷都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了，是，她说的都是实话，当年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小少爷被人绑架，或许也来不及报警。”
季成华听着，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他声音里夹杂着怒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元管家低头，“小凝不让我告诉你。”
“呵呵……”季成华忽然发笑，“她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告诉我？你究竟是拿着她给的薪水还是拿着季家给的薪水？！”
元管家沉默。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季成华转过身冷静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个金娃娃呢？”
“还在那棵玉兰树下，她许了愿，我不想破坏她的愿望。”元管家抬头，用那双苍老却又精明的眼睛望着他，“我想少爷也是这样想的。”
季成华握紧拳头，眼里带着血丝，一字一顿道：“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就不会为了萧凌沉做那些事。”
“可是少爷，她如果不在乎你，又怎么会为你许愿？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小少爷？她设计陷害江月小姐难道只是为了萧凌沉少爷吗？”
季成华怔住，许久都没回神。
“江月小姐回来的时候，她当时问我：‘元叔，爸妈和哥哥有了亲妹妹，还会要我这个假妹妹吗？’我当时跟她说老爷夫人和少爷会一直爱她，尤其是少爷永远不会抛弃她。
可是她太害怕了，在恐慌和嫉妒之下做了许多错事，以至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一切都有它的命数。
所以少爷，既然你和她没有缘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元管家慢慢走远。
季成华像是被他的话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有些站不稳，脚步踉跄地扶着墙，神情恍惚地走到老宅大门，坐上车。
司机见他表情难看，担忧地问：“老爷，您没事吧？”
季成华眼神聚焦，迅速整理好情绪，声音沉沉地开口：“没事，送我回家吧。”
司机：“好。”
季赫景又是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季成华听见动静，立刻从楼上下来，“你说你姑姑姑父过去的二十多年都在报复她，有什么证据？”
季赫景皱眉，有些烦躁，“爸，难道我说的话你也不信吗？你要证据是吧？好，我这就给你。”
他连忙上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个优盘塞进季成华怀里，“这些都是证据，不过我觉得我还没查全，因为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阻拦我查清楚所有事，或许只有你亲自出手才能弄清所有事。”
季成华听到这里，心底一沉。
他一点一点翻阅那些文件，越看越心冷。
季赫景见状，连忙扭头，“其实我也理解，当年周阿姨对姑姑做了那么多，姑姑和姑父想还回去也很正常，只是周阿姨已经受了五年的牢狱之苦，再报复的话就有点过了。”
季成华捏紧手中的文件，沉默不语。
季赫景见他不说话，就转身上楼了。
一个星期后，季家管家把查到的事整理好打印出来交给了季成华。
可季成华刚想打开看，管家就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表情复杂地说：“老爷，你确定要看吗？”
季成华看了他一眼，挪开他的手便开始一张张阅览。
等他看完，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陌生。
季成华头疼欲裂地合上文件夹，双手颤抖不止，“我要见他们，不……我先见江月。”
“是。”管家急忙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