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蜀中山峦在夕阳余晖中勾勒出起伏的剪影。
唐家堡依山而建,青砖黛瓦的院落层层叠叠,宛如一条盘踞在山间的巨龙。
韩牧和唐千风在千机堂拍定制造七杀弩一事后,唐千风让唐怜了亲自领着韩牧去别院休息。
韩牧跟在唐怜儿身后,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耳边是山间清脆的鸟鸣。
“韩大哥请看,这便是我们唐家堡的'千机廊'。”唐怜儿一袭淡紫色罗裙,纤纤玉手指向两侧回廊,唐怜儿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蜀中女子特有的灵动。
韩牧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回廊两侧每隔三步便有一处精巧的木雕机关,形态各异。
“韩大哥别看装饰简单,实则暗藏杀机。”唐怜儿轻笑道,“若是不请自入者触发机关,顷刻间便会万箭穿心。”
韩牧微微颔首。他一身紫色道袍在夜风吹拂下微微扬起,面容清俊,目光如古井无波,看着面前的唐怜人兴高采烈的给他一一介绍,韩牧一路上都是微笑点头。
“不错不错,唐门机关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转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人工湖映入眼帘,湖心亭台点缀,四周假山嶙峋。
“韩大哥,这是镜湖,我小时候最爱在此玩耍了。”唐怜儿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湖底设有机关,可随时升起铁栅,将入侵者困于水中。”
韩牧目光扫过湖面,神识微动,果然感知到水下暗藏玄机,他暗自思忖:唐门处处设防,对外人戒心极重,此番能答应为朝廷铸造兵器,也实属难得。
“韩大哥,”唐怜儿忽然转身,眼中带着期待。
“你这次既然来了蜀中,不如多住些时日?我可以带你游览青城山、都江堰,蜀中风光与中原大不相同呢。”
面对唐怜儿的好意,韩牧忽然想起他还有半年之约,只好摇头道:“多谢怜儿姑娘的美意,待兵器铸造一事敲定,我便需返回重阳宫去了,你难道忘了,我和法明小友已经约好了,半年之后在西域碰面,彻底解决西域金刚门一事。”
唐怜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正欲开口,忽听前方传来一声轻咳。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不远处一座假山旁,立着一位拄拐老者。
老者约六十岁上下,白发如霜,左半边身子明显僵硬,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最令韩牧警觉的是,老者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毒气,连周围的草木都略显萎靡。
“爷爷!”唐怜儿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搀扶,“您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大,您身子受不得寒。”
韩牧站在原地未动,神识却已悄然展开。
在他的感知中,老者体内真气浑厚如渊,竟还在唐门现任家主唐千风之上。
但韩牧也看见,那人身体里经脉有大半淤塞不通,尤其是任督二脉几乎完全堵塞。
更奇怪的是,老者体内似乎有某种剧毒在不断侵蚀生机,却又被一股奇特内力压制着。
“孙女,你可回来了,不知这位小道长是?”老者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爷爷,韩大哥是爹爹请来的客人。”
老人目光深邃,对着韩牧微微躬身道:“老朽唐松月,有失远迎了。”
韩牧上前一步,微微抬手:“贫道全真教韩牧,见过唐老爷子。”
唐松月上下打量着韩牧,忽然笑道:“好一个少年英才!气息沉稳如山岳,神光内敛似深潭,全真教不愧是天下武学正宗,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唐怜儿搀着祖父,骄傲地说:“爷爷,韩大哥可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真人的师弟,不仅地位尊崇,他的武功更是已经达到出神化境呢!”
“啊—王重阳的师弟?”唐松月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天下五绝,老朽虽僻居蜀中,却也如雷贯耳啊!”他忽然长叹一声。
“可惜第一次论剑之时,老朽武功低微,当年王真人广邀天下高手论剑华山,老朽竟无缘参与,实乃平生憾事。”
韩牧敏锐地注意到,唐松月说到“武功低微”时,嘴角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更让他警觉的是,当提及王重阳时,唐松月体内真气竟有瞬间波动,虽然很快平复,却逃不过他的神识感知。
“哈哈哈哈,老爷子过谦了。”韩牧不动声色道,“以您的内力修为,当年若赴华山,想必也能出一番名头!”
唐松月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苦涩:“小真人这真是折煞老夫了,老朽如今这副模样,连走路都需人搀扶,何谈华山论剑呢?”
唐松月摆摆手,“夜色已深,小真人远道而来,想必乏了。怜儿,带小真人道长去歇息吧。”
唐怜儿乖巧地点头:“是,爷爷。”又转向韩牧,“韩大哥,我们走吧!”
唐松月看着韩牧忽然又道:“小真人改日若有闲暇,不妨来听雨轩与老朽品茶论道。老朽虽武功尽废,但对天下武学却还有些见解。”
韩牧心里一阵不屑,他如今武功冠绝天下,更是精通百家武学,修为更是踏入修真境,普天之下,还有同他有资格论武的人吗?
韩牧抬手道:“有时间一定叨扰。”
离开唐松月,两人沿着湖边小径继续前行。
夜色渐浓,唐家堡内灯笼次第亮起,在湖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
“怜儿姑娘,\"韩牧忽然开口,“令祖父的伤势似乎……”
唐怜儿脚步微顿,声音低了下来:“韩大哥有所不知,二十年前,爷爷练功走火入魔,又遭仇家下毒……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已……”她眼中泛起泪光。
“这些年唐门遍请名医,却无人能解此毒,爷爷半身经脉淤塞,左半边身子几乎不能动弹,每日还要忍受剧毒噬心之痛……”
韩牧眉头微皱:“哦,那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唐怜儿摇摇头:“不清楚。爷爷从不提及当年之事,父亲也不许我们多问。”她忽然抬头,眼中带着希冀,“韩大哥修为高深,武功通玄,不知可有办法……”
韩牧淡定沉吟道:“待我改日为令祖父诊脉后再做定论。”
唐怜儿燃起一丝希望来,韩牧却是心里想到另有一番打算,对于练过易筋经还有九阳真经等无上内功心法的他,处理经脉堵塞和体内剧毒自然是问题不大,他可以凭借这件事让唐门欠下一个大恩情。
两人转过几道回廊,眼前出现一座幽静小院。
院门上书“翠微居”三字,笔力雄浑。
“这里便是韩大哥的住处了。”唐怜儿推开院门,“韩大哥,院中设有温泉,可解旅途劳顿。若有需要,摇铃即可唤人。”
韩牧环顾四周,小院布置雅致,几丛翠竹掩映着石桌石凳,一间精舍临水而建。
“多谢怜儿姑娘安排。”
唐怜儿站在院门前,欲言又止:“韩大哥……”
韩牧看着唐怜儿眼神,“怜儿姑娘还有何事?”韩牧问道。
唐怜儿咬了咬唇:“韩大哥好生休息……”说完,唐怜儿匆匆施礼告退。
望着唐怜儿离去的背影,韩牧若有所思。他步入精舍,发现室内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案几上摆着文房四宝,床边香炉中青烟袅袅,散发出宁神的香气。
韩牧盘坐榻上,闭目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