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烦躁地将脚上的高跟鞋踢到一边,鞋子撞在石柱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孤独的响声。
赤足踩在冰冷的石砖上,她重新走到叶远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用身体去诱惑,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安全的、却又充满张力的距离。
“好吧。”伊芙琳忽然吐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伸出一根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在叶远面前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引诱猎物的毒蛇。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远没说话,黑沉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独角戏。
“很简单。”伊芙琳的笑容加深,碧绿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陪我……杀个人。”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情人间的呢喃,吐出的字眼却带着血腥味。
说完,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叶远的反应,期待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动容。
哪怕是厌恶,或是惊讶。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叶远只是眼睫微动,平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伊芙琳恼火。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那双漂亮的绿眸里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是被人彻底激怒的烦躁。
她忽然觉得,那个破旧木椅上的女王姿态很可笑。
伊芙琳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到危险的范围。
这一次,她身上那种慵懒妖娆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
她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叶远的脸颊,从下颌线一路向上,动作暧昧,眼神却冷得像冰。
“杀人对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这个条件没意思,对不对?”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恼怒。
“那就换一个。”
她的手指停在叶远的唇边,轻轻摩挲着。
“离开那个叫唐宛如的女人。”
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烛火的跳动都仿佛停滞了。
伊芙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像是要将这句话刻进他的骨头里。
“然后,跟我走。”
叶远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手,握住了伊芙琳在他脸上作乱的手腕。
力道算不上重,却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指尖的冰凉瞬间被他掌心的温热覆盖。
“伊芙琳。”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就是这两个字,让她心头猛地一颤,那股因为被无视而升起的烦躁和怒火,竟诡异的平息了大半。
叶远看着她,黑眸深不见底:“我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伊芙琳愣住了。
她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直白又冷酷的拒绝。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叶远并没有用力阻拦。
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伊芙琳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比刚才听到“暗影”两个字时还要夸张。
“没资格?”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碧绿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水光,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
她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远,眼神变得陌生又挑剔。
“叶,五年不见,你变得真无情。”
伊芙琳歪着头,那夸张的笑意一点点从脸上褪去,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她碧绿的瞳孔里,那层水光也被寒意冻结。
“可我偏要插手,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叶远下最后的通牒。
叶远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吐出五个字。
“你知道不可能。”
这五个字,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了伊芙琳的心口。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是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羞辱和绝望。
“好,好一个不可能!”伊芙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疯狂的毒药,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啪!
她清脆地打了个响指。
教堂四周那些深不见底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十几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壮汉从廊柱后、告解室里走了出来。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只有枪械保险被打开时,那一声声冰冷的“咔哒”声。
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角度,将叶远牢牢锁定。
烛火摇曳,将那些枪口映照得森然可怖。
“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伊芙“琳的声音里再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不容置喙的命令,“跟我走。”
叶远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足以将他打成筛子的枪口。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厌倦了这场闹剧。
这种极致的蔑视,彻底引爆了伊芙琳最后的理智!
“开火!”
她尖叫出声。
砰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震耳欲聋!
十几把自动武器在同一时间喷吐出火舌,密集的弹雨形成一张死亡之网,朝着教堂中央那个闭着眼的身影疯狂倾泻。
石柱上迸溅出无数碎屑,木质的排椅被打得木屑横飞!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前一刹那。
叶远,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淡去,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
所有子弹都落了空,狠狠地撞在坚硬的石砖地面上,激起一连串刺眼的火星。
开枪的众人瞳孔猛地一缩!
人呢?!
“在你后面。”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其中一名枪手耳边响起。
那枪手浑身汗毛倒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手掌便如同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后颈。
咔嚓!
一声脆响,清脆得令人牙酸。
那名壮汉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身体就软了下去,手里的枪也脱手而出。
叶远顺势接住下坠的步枪,身体拧转,枪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砸在另一名枪手的太阳穴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第二个人应声倒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剩下的枪手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调转枪口。
但已经晚了。
接下来的场面,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毫无悬念的艺术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