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场匍匐山野,周浊发现林子里竟有不少人在活动。
大部分是特战队的战友,他们似乎正在检查草木的健康状况,分散在林子里的几只小队,都是两个人在树木旁检查,后面跟着提着仪器的人,在不断做着记录。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在林子里徘徊,像是在检修哨岗。
老枭怎么把外面的工人放进来了,检修哨岗的事,完全可以交给特战队来做。
对讲机的信号灯突然闪烁起来,周浊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了监控台那边的编号。
接听对讲机,对面传来了白怜花的声音:“和你料想的一样,有不少人已经遇难,剩下的人,也都受到了控制。”
“监控台那边有多少异人?”
“不多,四五个吧。我猜测,洪阿年现在已经离开了村子,她控制了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知道出去的方法。”
周浊不由皱起了眉头:“我在所有人身上都设了禁制,哪怕他们被控制了,也无法将进出村子的办法说出来,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白怜花道:“不小心忘了。”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对讲机。
周浊看着陷入静默状态的对讲机,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老白生性警觉,记忆力也远超常人,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忘记?
难道连他的心智也受到影响了?
不对!
周浊猛然意识到,被影响的人可能不是老白,而是自己!
他保持着凝视对讲机的动作,却暗中凝聚念力,细细检查着自己的经络,很快他就发现,百会穴附近有一股很淡的妖炁在隐约浮动。
这股妖炁极淡,如果不刻意去观察,连他也无法察觉出异样。
他立刻撒开罡炁,将这股妖炁驱散,再去看对讲机,发现通信记录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监控台的编号。
刚刚,白怜花根本没有联系过他,那只是他的幻觉!
他收起对讲机,快速朝着周围扫视一眼。
就见在远处的一片树丛下,一个身穿安全马甲,头戴安全帽的人正拿着工具,对树影下的一座暗哨敲敲打打。
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他便收回视线,再次在林子里巡查起来。
但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一小片地方不断走动,时不时看看周围的树,散落在地上的枯枝烂叶,好像这些东西能带来十分重要的线索。
正在检修哨岗的工人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远远朝着周浊的方向观望。
他的视线在周浊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也低下头,默默观察起了地上的枝叶行和附近的几棵老树。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这些枯枝和树木,似乎是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则排列的,尤其是那些粗大的树干上,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上面隐约闪烁着细碎的雷光。
“洪阿年,你藏得可够深啊。”
工人还在对着树干上的雷光出神,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周浊的声音。
周浊明明还在远处巡查,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出现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但这名工人并没有回头朝周浊看来,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处,不知道是不敢乱动,还是在积蓄力量,打算突然逃离。
远处的周浊,只不过是一个分身,真正的周浊早就隐去身形,绕到了洪阿年身后。
开玩笑,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哪怕老枭真的放工人进来检修哨所,也只会让他们修检明哨,绝不可能告诉他们暗哨的位置。
咯、咔!
从洪阿年的躯壳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骨头折断的声音。
周浊离她尚有一米距离,所以也不慌,默默观察着她的变化。
那声音持续了一两秒钟,接着就听“嗤啦”一声,洪阿年背上的马甲被撑破,一条如同触须般的狭长骨椎挂着风声,从里面呼啸着钻了出来。
这东西的样子,和周浊在海底秘境见到的妖椎很像,只是更细一些,更灵活一些。
则条骨椎出现的同时,一股强悍的妖炁从洪阿年体内激荡而出,霎时间笼罩了大片山地,地上的草木都在这一刻变得妖异、扭曲,焕发着让人不悦的妖异血光。
但那些隐约附着雷光的树木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周浊单臂挥出,天雷混着地火在半空中席卷,雷鸣与火风砸穿空气,直逼洪阿年而去。
洪阿年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她终于还是动了。
一个挺身跃地而起,接着便以极高的速度朝着远处逃离。
她不跑不行啊,光是被天雷和地火的炁场搅动,她身上的那条骨椎就在一瞬间失去了活力,像条泄气了的破皮带一样,耷拉在了她的后背上。
周浊也不追,任凭雷光和地火在空中搅动着,不断朝洪阿年的方向袭掠。
洪阿年的速度非常快,按说眨眼间就能逃出眼下这片林子,可她连续跑了几秒钟,却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不管怎么跑,都无法超越十米外的那棵大树。
雷光和地火卷在她身上,让她有种全身骨骼都要被撕裂的难受,但也只是难受,却没有多少痛楚。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雷光和地火都快把她的半边身子烧成焦炭了,可她的动作却完全不受影响。
周浊看着远处的洪阿年,在心中默默想到。
“别折腾了,你跑不掉的。”周浊十分客气地发出友情提醒。
洪阿年猛地转回头来,伸出一只被烧得焦黑的手掌,朝着周浊用力一摆。
一尊半透明的妖影立时出现在了周浊面前。
那是一只有着人类身躯和犬类脑袋的妖物,起初它像个虚影,整个身子都处于半透明的状态,但很快,这道影子就变得越来越具体,身上的色彩越来越清晰,仿佛真的变得成了实体。
阳光照在它身上,甚至在它背后投出了一片阴影。
周浊叹了口气,使出揠土之力,拉扯了一下妖影脚下的土地,妖影先是快速横移了一段距离,接着便像被打碎的瓷瓶一样,破碎、崩塌。
洪阿年的眼睛里露出了深邃的绝望,其实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对抗的,可当这份巨大的实力差距真正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无比绝望。
绝境之下,她突然趴在地上,将整个上半身贴紧了地面。
周围的妖炁迅速朝她身上聚集,她惊恐地瞪着眼睛,似乎想要钻进土地里去。
不对劲,不对劲啊!
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遁地了。
土壤之中好像混进了什么东西,她刚刚将自己的妖炁注入进去,那些妖炁就又在一瞬间被驱离了出来!
周浊也算是和妖物之源交过一次手,太清楚这东西的习性了,所以提前在周围布置了罡阵。
如今这地方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箱,不管洪阿年如何努力,都不可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