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胥得知族人皆灭，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在庆云殿痛苦嘶吼：“是白浅！一定是白浅那红颜祸水，勾引了什么人，才会害了我的族人！”
此刻乐胥恨不得时光倒流，阻止白浅与夜华定亲。
还要将白浅给杀了！
她表情狰狞，再也没了之前的娴静之姿。
央措一直守在床边，见乐胥如此，赶紧抱住他：“别这样乐胥。”
听到央措的声音，乐胥表情更加扭曲。
除了伤心族人皆灭，乐胥还心有隐忧。
她能坐上天宫大殿下正妃的位置，也是因为有族人支持。
如今族人皆灭，她身后没了家族依靠，这个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央措如今对她还有感情，但这感情，随着时光流逝，也会淡去。
乐胥不知是伤心还是惶恐，总之此时心情很难平静。
央措看着乐胥几乎痛苦到癫狂的模样，他又有些害怕，觉得妻子陌生。
他懦弱地解释，“乐胥，你冷静一些，还没查出结果，不一定和白浅有关。”
“不是白浅是谁？挖我眼睛的人说了，他是为了白浅才会报复我。除了白浅，我又没有得罪别人。
央措，我的族人都死了，都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乐胥癫狂到去抓挠央措。
央措不敢躲避，直接抱住妻子，忍着她的发疯。
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中计了。
白浅的那双眼珠，他本不该用。
但再来一次，央措也会选自己的妻子。
乐胥冷笑：“你以为现在我们与青丘，还有可能缓和的可能吗？二殿下被折颜杀了，我族人也因白浅死了，我还用了白浅的眼睛！”
她表情阴沉，五官扭曲。
可她还笑着，伸手摸了摸那双白浅的眼睛，“我理解素锦了，她当初做得果然对，这白浅上神的眼睛，可真是好用呀哈哈哈。”
央措沉默又痛苦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妻子。
他本就懦弱，这种关乎两族之事，此时他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沉声保证：“乐胥你放心，若是白龙族被灭的事情，真的和青丘白浅有关，那么我一定会恳求天君，给你族人一个交代！”
乐胥转头，去找天君商量。
她离开后，乐胥又发了会儿疯，这才力竭一般，躺在床上，宛若行尸走肉。
她没有族人了。
此时此刻，乐胥居然神奇地想到了素锦。
原来当初素锦族被灭，是这种感觉呀。
痛苦到恨不得死去。
等等……
乐胥表情僵住，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双手抓住被子，浑身颤抖着，表情满是惊恐。
这件事情，会不会素锦肯定也插手了？
她脑海中响起了素锦来见她时说的那句话。
——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时，总是不知道疼。
现在想来，乐胥只觉得这句话不寒而栗。
连记忆中素锦的表情都变得阴沉起来。
似乎当时对方望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某种戏谑的残忍。
可是素锦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
乐胥也派人去打听过素锦回天宫的缘由，和帝君有关。
帝君有灭白龙族的实力，但绝不会这么做。
可素锦……一切事情都太巧了。
乐胥只觉得心头很乱，心口一疼，直接一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宫娥们惊慌失措，就要为她请天医。
乐胥阻止了她们。
她的医术就足够出众，此时也明白自己这是气急攻心，大喜大悲，伤到了心脉，才会吐血，说不上多严重，却也只能好好养着。
理智慢慢回笼，但是却只觉得有更大的谜团笼罩着她。
最主要的是，乐胥很恐惧。
她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
恰在这时，素锦来了。
素锦有东华的碧海佩，整个天宫除了几处禁地和天君的寝宫，其他地方都畅通无阻。
素锦人未至，声先到。
“乐胥娘娘，素锦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听到素锦的声音，乐胥慌得直接抬头，还打了个寒颤。
等素锦含笑朝着她走来时，乐胥更是身体颤抖得厉害。
看向素锦时，眼神更是无比的警惕，其中还夹杂着恐惧与怀疑。
素锦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坐在了床边，还直接让宫娥们出去。
宫娥们也知道素锦如今背后的靠山是帝君，自然不敢不听她的话。
乐旭看到自己宫内的宫娥，都听素锦的，只觉得十分羞辱。
“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乐胥直接开门见山。
“是我做的。”素锦笑得明媚娇俏，足够倾倒所有人，可此时的乐胥，表情却龟裂了。
她问出这话，就没想过素锦会承认。
毕竟心里虽有这个怀疑，但是也觉得不太可能是素锦做的。
换言之，就是她到现在还是瞧不上素锦。
在她看来，没有帝君和素锦在凡间的交集。
素锦连回归天庭都做不到。
这样一个她瞧不上的孤女，怎么可能做下这么多事？
可……
素锦承认了！
乐胥那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望向素锦的眼神都呆滞住了，思绪也凝滞，耳鸣吵闹，呼吸不上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素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乐胥娘娘，我开玩笑的，你不会信了吧？我不过是一个族人皆灭的孤女，法术也不高深，还被打落凡尘万年，若有这个本事，白龙族早灭了。”
素锦这一番话，直接让乐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什么全族皆灭，这种话，她现在压根听不得。
还有最后一句话，什么她若有本事，白龙族早灭了你。
“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乐胥伸出手指，指向素锦。
素锦却霎时沉了脸，握住了她的手指，轻轻一扳，嘎噔一声，乐胥的手断了。
素锦突然靠近，在乐胥的耳边道：“乐胥娘娘，我刚才没有开玩笑呢。所以现在，你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吗？还是说……现在的还不够。”
不等乐胥反应，素锦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乐胥，眼神是之前乐趣看向她时的轻蔑，犹如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乐胥娘娘，别急，这一切不过才是刚开始呢，你接下来还有得受。”
“居然真的是你，你怎么做到的？是谁在帮你？你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
乐胥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心口憋闷得不行。
看向素锦的眼神，是克制不住的恐惧。
白龙族在龙族势力里面并不弱，否则她也没办法做这个大殿下的正妃。
但整个白龙界生灵都被屠杀干净了，这等本事，恐怕总爱和天族作对的翼族，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做下。
素锦背后究竟是谁？
素锦抿唇笑得眉眼弯弯，语气轻飘飘的：“乐胥娘娘，不要着急，好戏才刚开场呢。”
不。
这人不是素锦。
乐胥不断摇头：“你不是素锦，你究竟是谁？”
一定是有人冒充了素锦的身份！
“我的确已经不是当初的素锦，凡尘百世历劫，世世下场凄惨，我已经疯了呢。
你可以去告诉别人，看看有没有人信你的话。你被挖眼的时候，我可是和你儿子夜华在说话，你白龙族被灭的时候，我和帝君待在一起。
他们，都会是我的人证，乐胥娘娘，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就像是……当初也无人为我说话，哈哈哈。”
素锦在乐旭灰败的眼神中，大笑着直接离开。
乐胥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没人信，但她还是撑着病体，跑到天君面前，将一切都说了。
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高高坐在上方的天君。
天君没有表情，看不清楚所思所想。
乐胥：“天君，乐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素锦也亲口承认，你赶紧把素锦给抓起来，否则她肯定还会兴风作浪。”
“好……”天君刚说一个好字，乐胥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可笑容还没绽放，下一刻却又听到天君声音冷淡道：“不行，素锦是帝君带回来的人，本君也不能处置。况且素锦族为天族而死，当初犯错，也已受尽万年惩罚，如今因你一人之言惩罚，绝对不行。”
乐胥不甘心，又叫嚷了好一会儿。
可天君一会儿说会惩罚素锦，一会儿又不为所动，表现得十分割裂，看得乐胥心中惊恐。
她想起央措曾经说过，天君这些年变了许多。
为人手段愈发狠辣，像是在慢慢兽化……也越来越信奉丛林法则。
乐胥感觉天君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度秒如年。
天君站起身，一步步走下来：“你在怕本君？”
乐胥额头渗出冷汗，不断摇头：“没有，天君，我怎么会怕你。”
空气愈发凝滞，焦灼，天君也离她越发近了。
好在这时候央措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天君，不好了不好了，夜华与青丘白真打了起来。
结果夜华重伤，听天医说，他体内有股冰寒灵力，太子的根基重创，以后怕是修为难以寸进。”
“不可能！”乐胥只觉得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没有了族人，儿子夜华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结果如今夜华也出事了。
一个根基被毁的太子，真的能做未来的天君吗？
是素锦，一定是素锦做的：“她好狠啊！”
在央措的惊呼声中，乐胥只觉得头昏脑胀，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在昏迷前，她的眼中又浮现出了素锦那双眼睛。
嘲弄、鄙夷又无情。
乐胥从未看过那样一双眼眸，仿佛世间没有东西让她在意了一般。
她后悔了。
若是她之前对素锦好一些，会不会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