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谢玖一边关注着承明殿的动静,一边照顾着文熙公主,另还留意着张立全手上伤疤的事情,也是忙。
而宫外的谢惟也没歇着。
自打发现了谢明慎会悄悄出府之后,谢惟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向。
等了好几日,终于再次等到了谢明慎偷偷出府,便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去,真就有了巨大的发现。
谢明慎偷偷见的人,是西迟国的赵载言。
“这可...难不成真是要叛国?”
关上了小院儿的门,范氏听完谢惟的话,惊的变了脸色。
谢惟的面上也是阴沉一片,“不应该,他没有蠢到那种地步,覆巢之下无完卵,大靖没了,谢家岂能存活,我怕是他收了西迟人的什么好处,要替西迟人,在两国之间拟定新条约的时候说话。”
“可这在皇上眼中,与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范氏面上生出恼怒之色,“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可还念着家中有子女儿孙,谢氏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呐!”
都已经贵为首辅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要与西迟人勾结呢。
谢惟也气,但还是安慰妻子,“先别慌,我这回跟去,也只是发现他偷偷见了那个叫赵载言的西迟人,但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却还不晓得,咱们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叛国。”
这话让范氏冷静不少。
捏着帕子坐了下来。
“也是,如今不可轻易下定论,你打算怎么办?可要告诉宫中瑾嫔娘娘?”
谢惟沉思片刻,旋即点头,“还是要说,万一娘娘还不知道,皇上却先有了察觉,咱们就失了先机,恐怕就不易行事了。”
听着丈夫的这句话,范氏也是确定,谢惟和谢玖兄妹俩,这是打定主意,要大义灭亲了,不,准确的说是,杀父报仇。
甚至要让谢明慎身败名裂后,背负着千古骂名去死。
这样做很有风险,毕竟是一家子,想单独把谢明慎剔除,能不能成功,也得看皇上肯不肯抬手。
当然了,这是范氏的想法,谢玖这里想要的,不是看赵行谨肯不肯抬手,而是赵行谨不得不答应。
或者,赵行谨自愿留下谢氏一族。
思绪回到当下,范氏也赞同谢惟的想法,所以很快,一封密信就设法送往了宫中。
谢玖收到密信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上午。
借口头上的首饰有些重了,谢玖扶着春容的手进了内室,避开了外头伺候的人。
待得她看完信上的内容,春容便熟练的接过信纸,销毁。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若没有很重要的消息,也不会专门传密信进宫了。
谢玖眸中若有所思,“确实算得上要紧,但如今还只是初有苗头,还得等,还要筹划。”
春容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也没继续多问了。
谢玖没想到谢明慎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私会西迟人。
可也正如谢惟所说,没有实证,不能确定他私会西迟的人是为了做什么,所以如今也不能拿这个说事儿。
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传话回去给哥哥,就说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对付他,定要有实证。”
“是。”
春容应声。
跟着谢玖又吩咐,“另外让人再去一趟钟粹宫,请刘才人来喝茶。”
上回关于吏部考功司吕维兴的事情,想来该有结果了,得问问,如今正是时候。
刘才人这边也猜到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所以过来后,不等谢玖开口问,便就主动提起来了。
“娘娘上回让我查的那个人,有眉目了,他能接触到吏部侍郎陈大人是走了陈大人表妹夫的路子。”
“这是亲戚举荐了?”谢玖端着茶盏,似闲话。
刘才人摇头,“哪能啊,还是花了银子的,陈侍郎的表妹夫,官职不高,是个闲差,好像就从六品,但家中富庶的很,听说平日就爱广交好友,因此认得不少贤才良将,给陈侍郎举荐了不少人呢。”
说这话时,刘才人是调侃的口吻。
显然知道这里头全是利益。
没银子,谁跟你做朋友啊?
“哟,我瞧着陈侍郎算是皇上的旧部呢,平素倒也不事张扬,还算稳重,怎么会与这样的事情有牵扯。”谢玖放下茶盏。
刘才人笑了笑,“不过是比旁人谨慎些罢了,能从他手里过的,都是些还算有本事的,并非什么人都肯提拔,这个吕维兴也是正经科举出来的,有才学但不出众,为人还算圆滑,只是家中没什么背景,所以多年也只是个小官儿,不过他老爹是从商的,家中有钱,所以倒也不在乎能不能高升。”
这样一说,谢玖便也清楚了。
陈侍郎虽然也贪钱,但有原则,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收。
“那,陈侍郎这表妹夫的其他朋友呢?想来都是有去处的吧?”谢玖面上带笑,俨然是讥讽之色。
刘才人点头,只又皱眉,“不过那就不太好查了,走这条门路的人,都挺谨慎,要不是娘娘这里查到了人,让臣妾想法子顺藤摸瓜,怕连这吕维兴也是查不清楚的。”
确实,这收受贿赂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不管是上头收钱的还是下面给钱的,那都不敢叫人发现了。
谢玖心中有数,也是没再继续追问。
“娘娘,咱们要告发陈美人的父亲吗?陈美人如今可是攀着皇后呢。”刘才人低声问起。
其实这就是问她要不要出手对付皇后的意思了。
谢玖摇头,“手里没有他们行贿受贿的铁证,这话就不可轻易说出来,否则惹来祸事,反倒烧伤自己。”
“这倒是了。”刘才人叹了口气,“都是猜测,却没有实证。”
“无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如今有了目标盯着,迟早能抓到实证,咱们也不必急于一时。”谢玖柔声安慰,又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兄长了,我记得你提过你兄长的婚期在年后三月里吧,来,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算是提前送了新婚贺礼了。”
说着,晴芳便将一个锦盒捧了上来。
刘才人打开,便见里头是一对儿镶金玉如意,瞧着那品质便知不是俗物。
纵然是刘才人如今算得宠,也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如此好质地的玉做的首饰,她都不多。
“娘娘实在太客气了,这样贵重的东西,臣妾怎好替兄长收下,兄长能有今日的安宁日子,都是从前娘娘肯出手相助的缘故,大恩难报,岂可收礼。”刘才人忙推辞。
谢玖却拉了她的手,轻拍了拍,“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我才说让你叫我姐姐,你却总还是唤娘娘,这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一份新婚贺礼,你还要推辞,更是显得疏远,我也与你说实话,这日后怕还有地方要你兄长帮忙呢,礼物可不白送!”
她这样打趣了一句,刘才人便也笑了,这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