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将尸体从窗户抛了出去。丝毫没有半点儿犹豫。
隔壁的卧铺车厢里仍旧很安静。
姜柒月来了兴趣，扭头‘看’了眼。旋即眸底划过一抹异色。
乔奇骏？
“怎么了？”楚君辞见她托腮趴在桌上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柒月摇头，瞥了眼地上很快被药粉消融成一滩水的血渍，沉默的摇了摇头。
目前已知的是乔家背后的人并没有想要自己命的意思。但也不是绝对的。至少朱果目前下落不明，难保对方背后的人不是等着物尽其用？
火车哐当哐当一路疾行。
姜柒月有些昏昏欲睡。
楚君辞看的心疼，小姑娘换了一身棉麻的罩衫兜帽宽大，戴在头上，能够遮住大半张脸。小巧精致的下颌线条精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从兜帽的阴影下窥见这点光景，却平添几分神秘之感。
“困了就睡，我们两个守夜，没问题的。”
姜皓月开口，看了眼楚君辞，示意他麻溜儿的滚蛋。
楚君辞揽着她的腰肢，心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乖，睡吧。”
“嗯。”姜柒月软软的窝进他的怀里，小脸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两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沉沉睡了过去。
片刻后，隔壁似乎有了动静。
“你看到他们是怎么弄死那三人的吗？”车厢里一片死寂。
良久才有一个人声音嘶哑低沉，仿佛粗粝的沙子摩擦钢铁，听得让人浑身鸡皮疙瘩“关于上官家后人，我们还需观察，此时尚且还不能做定论。楚家那个后生到底是有些碍事了。”
对方的言辞中多了些许的杀意。显然，因为楚君辞的出手，让他们还是无法评估姜柒月兄妹俩的能力。
关于这个家族的传说太多太多，都颇具神秘色彩。
“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抓起来呢？”乔奇骏神情有些阴鸷。清秀的面孔看起来有些狰狞。
嘶哑的中年男人冷笑“要是这么好抓，那个老太婆能次次失手？折了多少人了？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商家……啧……噬主的狗，还不如墙头草呢。”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乔奇骏拧眉“朱果已经送回去了，可刘老说那东西他们无法发挥出药性。了解朱果这种顶级药材的只有上官家了。我们难道就这么一直盯着，什么也不做吗？”
“当然不是。”一阵桀桀怪笑后，对方神神秘秘的掏出了一样东西。
“嘶——！这是什么东西？”乔奇骏看到这跟黑漆漆的东西，只觉得一阵心悸，看着它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悸。只觉得这个东西分外的不祥。
“这个啊……是上官家的克星。”嘶哑难听的声音里，透着阴沉诡异的味道，似乎掌控了对方的命运一般。
而隔壁，姜柒月刚睡下没多久，一股凶悍的气息将她惊醒。
她诧异扭头，盯着车厢壁。
楚君辞时刻在留意着她的情况，察觉到她突然苏醒盯着墙壁发呆，不禁担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姜柒月摇头，没说话。
姜皓月却从她的神态看出了她在‘看’隔壁的情况。刚才那股毁灭的气息也惊到他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些人是来给柒月送神装的。
那股气息，是混沌枪枪柄的气息。他们这里还有枪头呢。
就是不知道隔壁得到的枪柄是完整的，还是一段。
枪头是商家人送人头时被他们得到的。那么枪柄是谁？
隐隐的，心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快的让他抓不住。姜皓月不禁蹙眉，总觉得距离真相似乎仅仅只差临门一脚，可偏生就是差点儿什么，让这层薄纱始终难以掀开。
姜柒月看了片刻，抿唇，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对上楚君辞担忧的目光灿然一笑“没事，就是对隔壁好奇。有些睡不着。”
楚君辞点点头“我会留意的。你休息。”
“嗯。”
姜柒月乖乖软软的点点头，小脑袋埋在被子里，可爱的像个拱被的小奶猫，看一眼都能将人的心萌化。
楚君辞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柔软的不像话。眉目肆意明艳，整个人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如水温润的微光。这一刻的他仿佛褪去一身凌厉杀伐的坚毅，只剩下铁汉柔情了。
看着姜柒月合眼睡下。
楚君辞唇角温柔的笑渐渐隐去“她刚才是不是在动用自己的能力？”
他漫不经心的掀眸，漆黑点墨的眸子冷寂幽深。这对人两副面孔自由切换的模样看的姜皓月一阵心梗。
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嗯。”
“对她有影响吗？”
“有点儿，身体没恢复前，频繁使用会很疲惫。”
“恢复？”楚君辞抓住了重点“怎么恢复？”他记得姜柒月刚来大青山时身体很差，后来进了上官家的宗祠后似乎症状有所好转。难道她恢复的办法在大青山村？那他是不是不该这时候带她离开？
姜皓月端着茶缸子，轻啜着茶水。那副惬意的姿态，像极了世家公子出游。
楚君辞咬牙“这时候就别耍帅了！”
姜皓月眼尾上挑，那双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桃花眸淡淡的扫了眼他，嗤笑“真是没有一点儿耐心。”
楚君辞：……
艹！
这货生来就是为了气他的吗？
姜皓月看着车外黑乎乎的山峦匆匆而过。似思索，半晌才出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模糊的感应告诉她，她寻找的答案在长白山深处。”
楚君辞瞳孔骤缩。
若是他没记错，长白山就在他们的军区后边，而长白山深处，有国家的秘密基地以及无人涉足过的生命禁区。
她……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让她进入研究所，从而有正当的理由去秘密基地，踏足生命禁区？”
自古以来长白山都充满了神秘的传说，给这座巍峨的龙脉披上了神秘的色彩。这个地方神秘，却也十分危险。
在他沉思的时候，一股霸道的香辣窜入鼻腔。
楚君辞抬头，就看到姜皓月拧开了个罐头瓶。里边红油沁润着一块块沾满辣椒芝麻的肉丁。
他无语“不是才吃过饭吗？”
“这跟我现在吃东西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姜皓月给自己夹了个饼子，一口咬下去，肉质劲道香辣可口。吃一口还想吃！
楚君辞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闻着好像挺好吃哈。梅知青做的？分我点儿呗？”
说着，自顾自的扯过一个饼子伸手去抢姜皓月挖肉酱的勺子。
姜皓月嘴角一抽“你不是才吃过饭吗？”
“这妨碍我再吃一顿吗？”
呃……
这话是不是和某段记忆有异曲同工之妙？姜皓月无语“你吃吧，我睡会儿。”
说完，将自己手里的饼子残渣收拾干净。擦了擦手。直接翻身躺下，动作行云流水，下一秒闭眼睡觉。动作之迅速，入眠速度之快。让楚君辞怀疑这货在演他。
可是均匀地呼吸声，和眼睫的平静都在昭示着这家伙秒睡的功力。
楚君辞：……
突然觉得手里的饼子它不香了……
姜皓月睡着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柒月站在一棵古老的枯树下。正懒洋洋的趴在秋千上晃悠。
姜皓月嘴角一抽“我身体虽然死了，但你也不要废物利用的太过分啊，都开始那我身体荡秋千了。是不是等姓楚的百年之后，你还准备拿我的躯体给他做棺椁？”
姜柒月趴在秋千上低笑，眼睛亮亮的“这个主意不错。”
姜皓月：……呸！这破嘴，净出馊主意！
谨防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他立刻转移话题“你的混沌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姜柒月抓了抓脑袋，沉思“我也在想，这个世界和我们的关系。毫不相干的宇宙，其它神祗神迹是无法显现的。若非要出现，唯一的结果就是……崩碎世界。显然我们现在所处的无神宇宙是完整的。”
姜皓月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你父神或者母神的世界？”
姜柒月差点儿原地跳起来，一双美眸都喷火了，愤怒的盯着这家伙“艹！你有病啊！你我伴生于本源宇宙，是天生地养的神祗，哪来的父神母神？！”
姜皓月看她炸毛的样子，眼中像是自动图片解析成了一个弓着身子，浑身金鳞倒竖的高贵金龙。
唇角的笑容是怎么都压不住“咳……别激动。别激动。咱就是随便猜猜嘛。你还记不记得诸天万界的传说？关于父神母神的传说？”
姜柒月瞪眼“我没有父母！”
姜皓月扶额“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传说宇宙初开，诞生了一双神祗，是本源宇宙的父神母神，宇宙荒芜，父神母神取精血幻化诸神。诸神于本源宇宙中诞生，是天生执掌法则的神明，各自创造了诸神世界。就是后来宇宙中的诸天万界。每个神都掌控着一个世界，就如同你的应龙宇宙。诸神之巅是本源宇宙独立出的神土，它连通诸天万界。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神魂进入了无神宇宙，但有没有可能，诸神之战，你最后一击，破开的其实是诸神之巅？而我们实则进入了本源宇宙中？传说父神母神创造诸神之后就消失了。所以本源宇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神宇宙？自然无法压制你的神魂力量。”
姜柒月：……
她表情怪怪的看向姜皓月，第一次觉得这棵树的思维活跃的有些离谱“按你这么说，其他神只的神魂也有可能在这个世界苏醒，其他神只也可能在这个世界寻到踪迹？”
姜皓月扶额“我战力逆天的战神大人！你是不是对你的力量一无所知？你的生死二气扫过，诸神死的透透的，哪里还能留下神魂？”
姜柒月哽住，顿觉气短。
姜皓月叹气“作为灭世神的你，在诸神黄昏之战中屠戮众神，诸天万界随着神祗死亡，基本都经历了一场末世浩劫，随之进化成无神宇宙。那么有没有可能，有其他宇宙的原住民机缘巧合流落在了这个世界？否则很难解释这个世界里乱七八糟的神话传说和神话体系。你的应龙世界不就只信奉应龙为唯一真神吗？”
“所以呢……？”
“所以，我担心有人清楚混沌枪的底细，是为了寻你的踪迹。”姜皓月眉头都快打结了。
他们都能携带记忆转世，那么难保没有人能够在宇宙动荡，时空混乱之际，失落在宇宙边荒……
“说这么多，你其实就是想说，让我暂时别惦记混沌枪的枪柄呗。”姜柒月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傻吗？那玩意儿我现在要来干嘛？登台演一出穆桂英挂帅吗？”
姜皓月：……
得！白担心了。
混沌枪估计听了都想流泪。堂堂宇宙第一凶兵，竟然沦落到当道具？
隔壁几人盯着桌上的东西，半晌，那个声音嘶哑的中年男人缓缓蹙起眉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为什么没动静……？怎么会没动静？那人不是说只要打开盒子，露出这个东西，一定能引起上官后人的注意吗？”
随着启明星照亮前路。晨光熹微。姜柒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睁开双眼。刚苏醒，脑子还有些迟钝。
待看清斜对面二层床铺上那个坐姿端正，气质独特的男人时，她张了张嘴，一时哽住。
谁家好人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别人睡觉？
顿了顿，她一拍脑壳，心梗又无语：是她家的！
“早啊。”某人呲着一口大白牙。乐滋滋的道。看媳妇儿睡觉，怎么看都不够。完全不困！
姜皓月打了个哈欠，像是熬了个通宵似的疲惫。顶着略显沧桑的困顿表情，慢吞吞起身“我去卫生间。”
这副人在前面走，魂在后边飘的样子看的楚君辞直皱眉“大舅哥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姜柒月：……
这货的嘴，是真的很戳人心窝子。
“早餐吃什么？”
楚君辞嗖的一下跳下床，飞快的从包袱里翻出几个包子“我一会儿去买点儿稀饭，把包子热热，你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很快，三人轮流洗漱，期间不止楚君辞见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大叔拄着个黑色铁棍在车厢走廊游荡，姜皓月和姜柒月出去洗漱的时候也看到了。
但是两人都是一副陌生的表情，随意一瞥，便收回视线，眼神平静的完全不像是装的。
很快，洗漱完，吃了早餐，火车停靠了一次后，车上车下人流交替。第二次停靠时，他们到站了。
一下车，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着绿军装的小兵四处张望。
看到楚君辞的那一瞬，小兵咧开嘴，激动的跳了起来“楚团，这里！这里！”
姜柒月抬头，就看到车站外，一辆军用吉普停靠在路边。
“接咱们的？”
楚君辞脸上的笑容都松快了几分“是的。我们马上就到军区了！”
姜柒月远眺，天际隐约能看到山峦巍峨，连绵起伏，气势雄壮。这里……是她的终点。
她心中隐约似察觉到了什么，瞬间眸光明亮“那还等什么，出发！”
“好！”
三人大笑，大跨步的朝着吉普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