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是知道有这么好的去处,肯定都会足了劲儿的学习。”李文回了一句。
“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胡林准备结束此次谈话。
“没有。”
李文回答,赵铭也跟着摇了摇头。
“行,那散了吧。”
“回去我就把这好消息告诉我老婆和孩子。”李文满面春风,先出了包间。
赵铭瞧见笑着摇了摇头,和胡林一前一后的离开。
到无人的庭院,胡林步子慢了下来。
“现在你该说说当初是因为什么事被驱逐了?”
先前交流会上那些人说的,让她更加好奇起来。
他老师为了保他,退出医学界,师徒俩落得个死生不复相见的下场。
“你知道罂粟吗?”赵铭终于提起了这桩陈年旧事。
胡林点头。
“我用它提取镇痛剂,用来给疼痛难耐的患者使用,后来被举报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对事情的起因早已没了情绪,说出的话都是平淡的。
“他们歧视我留过洋,说我被洗脑了,才会用这害人的东西。”
“患者被你医死了?”
“没有,只是他们知道镇痛剂里有什么东西后,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趋利避害,不想因为支持他而被打上叛国贼的称呼。
“当时国内医疗条件极其匮乏,外面又是全方位的封锁,从战场上下来的伤残人员数量庞大,现有的止痛药品根本不够。
一些伤势严重的病患所需要的止痛药是普通人的数倍,不然就会疼得他们难以入眠……”
他才会铤而走险。
“医者仁心这几个字害了你。”胡林想到赵家老两口的遭遇,只叹造化弄人,“悔吗?”
“不知道。”赵铭微微摇头,眼眶有些泛红。
这些年他仇恨过无数次所有把他踹下深渊的人,但却从未想过一次选择救人的时候。
错的不是他,却连累了父母。
“都过去了。”此刻她也没什么好的安慰人的话。
这事儿还真不好断。
要怪只能怪那些举报的人。
小人作祟。
事情闹大了,又是差点害得亡国的东西,上头也不好从轻处置。
风口浪尖上,赵铭成了那个最无辜的牺牲品。
但——
龙卧浅滩等海潮,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
“如今你回来了,是该让那些臭老鼠付出代价了。”
胡林看了看天,向赵铭保证,
“有我给你撑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脏了你的手。
我花了这么多钱在你身上,还没开始回本呢!”
“放心,我这双手是用来搞研发的,用来对付他们,多余了。”
拿捏他们的,以他现在的声势,动动嘴的事。
而且,为了父母,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
你干这事的时候是五零年代的时候吧!真勇!”
胡林由衷的敬佩。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建国之初,国家百废待兴,有功之人都等着加官晋爵。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赵铭太优秀了,惹人眼红,引起公愤,被搞了。
“年少轻狂。”赵铭笑了笑,如释重负,又带着些心酸。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浮浮沉沉这么多年,日日夜夜难以入眠的煎熬,到如今也唯有年少轻狂四个字品评。
赵铭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很快就从此事抽离。
“我想把我父母接到京城来生活。”
分别多年,现在机会来了,他只想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没问题,回头我让我妈给你们找住处。”胡林应下了。
“那就麻烦了。”赵铭道谢。
“得给钱,咱们是合伙人,我可没义务把你的事儿包圆了。”
胡林想起在小河村的时候,赵铭对她张口闭口就是钱日子。
“肯定少不了你的,这些年我的存款,还是够用的,不会赖上你的。”
自从胡林开始投资他后,他就一直在存钱,就怕有朝一日胡林拿不出钱来了,他的存款还能顶上一顶。
私心里,他还是期盼着成功的。
后来又见到父母,他的一应生活开销都减到了最小,就是盼着今日。
“那我就放心了。”胡林扬了扬眉,去找杨青他们几个了。
赵铭的事办完,他们也该上路了。
隔天,郭医生来沁园找两人,她也当面做了个交接,把接下来的事都交给赵铭全权处理。
滞留针、输液针图纸和所需的一应材料文件资料,都被拿到国营工厂制造。
参与制造的核心成员都调去了国营工厂当技术指导。
研究所的文件也下来了,给他们分了专门的地方和住房,离其他医学研究所不远,方便交流。
但研究经费自付。
研究所的地址下来,她写信告知周怀景,并和赵铭说了安保人员一事,等转业人员一过来,赵铭好安排他们。
交流会过后,他们几人迅速出名了,各方人员都有所耳闻,连胡军这种整日泡在实验室里的人都听到了只言片语。
听到胡林在京城,又有了独立的研究所,他休假一天去沁园找胡林,却得知胡林和杨青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
失之交臂,他只好回研究所继续做实验。
实验室里的人见着胡军明明说好的休息一天,眼下却只休息了半天,就回来继续工作了。
胡军工作狂的名头再次深入人心,实验室新生代第一的头衔是拿得稳稳当当的。
胡林带着杨青几人离开京城后,往东北走,买了几张地图,一路教他们怎么置换香烟,找渠道人打交道,规划行车路线等等。
到市里,让他们几个都回家了一趟,拿些换洗衣服,顺便和家里人说说近况。
他们也有半年没回家了。
此行不仅是教他们怎么跑车,还要带赵铭的父母回京城团聚。
赵铭和李文在京城忙得脚不沾地,赵铭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自己坐车太远又折腾,就麻烦她把人带回去了。
一路风餐露宿,杨青几个见到这么挣钱,一个个都精神头极好,学得也极快。
她手里的资料都是不可告人的,因此只能让他们几个手抄资料。
带着他们跑了一圈省会城市,胡林就和他们就分开了,她要去古城接赵铭父母去京城。
再回京城,已经是十一月。
沁园生意一如既往,彭蒿和林浅结婚了。
研究所这边也正常运行了起来,吸纳了几个搞研发的人才。
周怀景说的转业人员,来了七八个,现下负责研究所的安保工作。
托李爱花找的房子在研究所外头,闲杂人等静止通行的界线外。
那里到市区的交通不是很方便,但生活所需的菜市、供销社……一样不少,赵家老两口住那边也合适。
赵铭要回家住也方便。
她不在京城的这个几个月,医学界也发生了不少事儿。
好些人回家养老去了,赵铭在医学界的地位变得无可撼动。
周怀景寄来的信里说了他升指挥官的事,随之而来的每月津贴也变多了些。
纪仁绘回信说年前会来京城,顾六也会来。
回了信,胡林拿上汽油票和换洗衣服开车离开了。
十二月月底要去鹏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没跑多远,顺着往鹏城方向的线路置换香烟。
十二月下旬,她到了鹏城。
半年的时间到了,她要去看看关东是否合格。
到地方,胡林没先去厂里,而是拿上些烟,买了些营养品和玩具上管栋家去了。
她托管栋帮忙,刚到应该先来拜访他们。
要不是有那么多年的交情在,人家堂堂书记,凭什么帮你,可不就是念着交情。
孩子放了假,家里也热闹,她来的时候,嫂子正在准备午饭。
十点过,嫂子在厨房煲汤。
见着胡林来了,招呼着她,给她洗了些水果,热了牛奶。
胡林想着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帮着嫂子做饭,等着管栋回来。
午饭后,胡林和管栋聊了些,从管栋口中得知了些关东这半年来的近况。
管栋对关东的评价很高,说关东刻苦努力,还吃苦耐劳。
下午胡林去了工厂。
工厂的安保人员是她离开后招的,不认识她,胡林只好让他去把关东找来。
都有了安保人员,想来这半年来工厂的业绩该是不错的,不然怎么有钱养这些人。
彼时管栋正在一个车间内维修裁床,听到保安来说有个叫胡林的人找他,他当即放下工具跟保安去了工厂外头接人。
十二月的鹏城很是湿冷,胡林穿着袄子,背对着他们,站在厂门外头。
关东连忙让保安开门,他出去迎接胡林。
“让你等久了。”
后面的保安见他们厂长对一个年轻的女人这么客气,好奇着胡林的身份。
胡林瞧了眼摘了帽子,蓄起头发,黑发和白发混杂,修剪了个三七分发型的关东,没搭话,抬脚往厂内去。
关东在前面带着她去办公室,路过一些车间,里面的员工都井然有序的工作着。
有些看见他们的,虽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耽搁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