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今日我们来得仓促,一会儿便走。”林泱泱已经牵起了小财的手。
小财一个劲儿将人往里拉:“娘,林姐姐,玩儿!”
妇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将人迎了进去。
林知清和林泱泱对视一眼,进屋以后,妇人在不远处一边择菜,一边同林知清说话。
林泱泱则是在外头坐了下来,同小财玩耍。
自上次刘邙的事过后,林知清便托陆南月带了些银子以及护卫守在周围。
因为他们朝着刘邙放冷箭的时候,小财是露面了的。
事后,林知清怕刘邙那一方的漏网之鱼伤及无辜,所以留心过这里的情况。
如今看来,小财还算是比较安全。
至少江流昀,应当没想到对这么一个孩童动手。
如此,林知清心里也还算放心。
“咚,咚咚~”
就在她思索之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同小财玩耍的林泱泱笑容不变,目光却落在了林知清身上,随后又转向了门外。
小财娘擦了擦手,上前开门。
路过林知清二人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应当是收泔水的人来了。”
“二位小姐,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不用。”林泱泱摆了摆手:“这玩意儿我们家也有,用不着回避。”
林知清也点了点头。
妇人这才上前打开了门:
“你这段时间倒是来得勤,今儿个我这里倒是没有多少,你等等。”
“欸,好。”这是一道有些虚浮的声音。
随着深一道浅一道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高瘦瘦、眼底乌青、胡子拉碴的男人进了屋子。
看到林知清的那一瞬间,他瞳孔一缩,眼神一亮,随后又马上将目光移到了小财身上:
“小财,你的弹弓去哪了,今日怎么不见你拿出来玩儿?”
“郑叔,林姐姐来看我,不玩不玩。”小财拍了拍手,接过了林泱泱手中的糕点。
“怪不得,怪不得,你得了那弹弓以后那么宝贝,难得见你没拿出来玩儿。”男子说完这句话以后,看着林知清笑了笑。
林知清挑眉,偏过头,看向林泱泱:“堂姐,今日买的小玩意儿你可都带来了?小财有了新东西,自然不要旧弹弓了。”
林泱泱看了一眼那个高瘦男子,又看看林知清,这才指了指小财手中的桃木剑:
“我还能忘了不成,昨日买东西的时候,我走着走着,东西差点被天杀的小贼偷走了。”
“小贼?”小财娘拎着一只木桶走了出来,不由得叮嘱了两句:
“二位姑娘,这西市什么人都有,先前我家的柴火都会被人偷,你们可要小心些。”
“没错。”瘦高男子接过木桶:
“我爹前些日子也遇到了小毛贼,还好他有两下子,要不然人恐怕都危险。”
“青天白日的,这些人竟然这么猖獗?”小财娘摇了摇头,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铜板,递给了高瘦男子:
“你爹不是在老家吗?你不回去瞧瞧他?”
“他等着呢,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高瘦男子笑了笑,收下了铜板:
“再者,我这身无分文的,怎么好意思回去?”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等等。”林知清出声叫住了他:
“老人家一直等着倒也不容易,我府上倒缺个倒泔水的,你做事看上去也挺麻利,要不要去我那里试试?”
“工钱虽然不多,但一个月倒也能存些银子。”
男子挠了挠头:“这就算了,许久未归,家门口的大柳树都发了几岔新芽了。”
“我父亲同我不亲厚,他看镇上的白鹅都比我亲切些,我又何必回去碍眼?”
“这话说得,你且勤快些,赶紧成婚,看他还会不会同你亲厚?”小财娘笑着打趣了一句。
那高瘦男子笑了笑,拎着桶出了门。
合上门以后,小财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她回到了方才择菜的地方,重新坐了下去:
“林小姐,这个姓郑的可不是个能做事的,你府上要寻倒泔水的人,还不如多花几个钱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个。”
“此话怎讲?”林知清看上去很有兴趣。
小财娘撇了撇嘴:“你别看他嘴上说得漂亮,其实懒得不行。”
“也就这几日他才准时上门倒泔水,从前向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他父亲也是个可怜的,听说在老家待了好几年,愣是等不到这个儿子回去瞧瞧他。”
“那确实不能用。”林泱泱插了一句。
林知清也点了点头。
二人在小财家中坐了一会儿,见小财娘张罗着做饭招待他们,这才起身告辞。
小财娘劝了几句,二人婉拒了她留下用饭的请求,这才出了门。
原路返回以后,二人重新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们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回到舒清阁,林泱泱才迫不及待关上房门,一脸期待地看向林知清:“怎么样?”
林知清拿出了宣纸和炭笔,这才开口回答:
“我们午时便去一趟永清县,那里有人在等我们。”
“郑阔?”林泱泱开口询问。
“没错。”林知清回想起瘦高男子的话:他等着呢,这么多年都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除了郑阔,林知清想不到其他人。
林泱泱有些惊讶:“清妹妹,你怎么知道会在小财家遇见郑阔的儿子?”
“不是我遇见他,而是他等了我们许久。”林知清在纸上涂涂画画,心中微微松了松:
“据木婶所说,这人此前从未登过林家的门,但前不久却厚着脸皮想上门做工。”
“你且想一想,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上林家的门?”
林泱泱捏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我们家这种情况,要不是人牙子见有利可图,是断断不会将人送上门的。”
“对了。”林知清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更何况,林家这么多人,他为何偏偏找到了木婶那里?”
“为何?”林泱泱双手托着下巴,显然是又没想通。
林知清抬了抬眼眸:“只有木婶才记得郑阔的那段往事,同时又与我非常亲近。”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