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成是打车去找宁夏的。
他在出租车上给宁夏打了电话,她的手机显示关机。
怕她不在肖若水的公寓里,他给傅蓉蓉打去电话,问她宁夏有没有回去。
“没有啊。”傅蓉蓉又是惊讶,又是八卦的问:“大哥你没和嫂子在一起吗?怎么向我打听起老婆了?”
傅凛成不想跟她多说废话,“照顾好川川。”
就挂了电话。
他重新联系了宁夏,还是关机状态。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着急,脑子里越是会控制不住蹦出一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傅凛成让司机开快点。
到了目的地,他找到楼层,敲门。
没人回应。
傅凛成加大敲门的力气。
依旧没人回应。
肖若水不是说她在这里吗?
怎么不开门呢?
这下傅凛成是真的开始胡思乱想了。
昨天他对她那么凶,听了几句胡话就跑来质问她,当时她听到他的质疑,脸色一下就变差劲了,看起来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她有没有难过。
傅凛成越想越懊恼,拿出手机给肖若水打电话,发现并没有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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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泽琰这会儿正在去傅氏集团的路上。
贺大律师成功的把他说动心了,他准备要去他爹那里搞钱了哈哈。
冤大头还是让老东西来当吧。
他捐点钱出来回馈社会,就当行善积德了。
正琢磨着等一下该怎么开口要钱的时候,傅凛成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他用蓝牙接了,“啥事啊,我开车呢。”
“你有肖若水的电话吗?把她电话给我。”
“你不是去找嫂子了吗?怎么要肖若水的电话?不过我没她电话,只有她微信,你要吗?”
“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你先发过来,我现在联系不到宁夏,她手机关机了,敲门也没有回应。”
傅泽琰‘卧槽’了一声,“那你等等啊,我先找个位置停车,马上就发给你,你别急啊。不过嫂子手机怎么会关机呢,你敲门她还不开门,这大中午的,她在干啥啊,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
傅凛成大怒:“闭上你的臭嘴。”
“我也不想这样想啊,可你昨天实在太凶了,还有那张臭脸能吓死人,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
傅泽琰的话还没有说完,傅凛成就直接撂了他电话。
“……”
傅凛成不想听傅泽琰那张乌鸦嘴。
在等待傅泽琰发消息过来的途中,他又开始敲门。
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
宁夏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站在门口,表情懵懵的:“傅凛成?”
傅凛成很生气的问了一句:“我敲了半天,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开门!”
不等她说话,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再联系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
宁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解释:“我在睡觉,刚开始没有听到你敲门……你怎么过来了?”
傅凛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抱着她。
宁夏有点尴尬。
他这是怎么了?
电梯门打开,邻居提着菜回来,狐疑的看着一坐一站的陌生男女,“你们是新搬来的?”
宁夏推开傅凛成,解释了一下,就把人推进了屋。
这公寓不大,比他们住的房子要小一些,一室一厅,带个小厨房。
房子虽然不大,但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傅凛成面无表情:“那个人渣是在哪里打的你?”
事情都过去了,宁夏其实不太想说这些。
但傅凛成却推着轮椅往卧室的方向过去,“傅老三说是在卧室里发现的你。”
宁夏跟过去。
卧室早就被她收拾干净了,看不出来打斗过的样子。
傅凛成在门口,光是想一下宁夏在这里挨打的场景,他就有点受不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的推着轮椅又出来。
“……”宁夏都不知道他进进出出的想干嘛,以为他还在找“犯罪现场”,连忙说:“没有了,何天驰只在卧室里打过我,没在外面打。”
傅凛成瞪了她一眼,“没让你说的这么详细。”
宁夏有些无语,“不是你问他在那里打过我吗?”
傅凛成被噎住。
宁夏有些好笑,刚想问问他过来干什么的,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急忙扶着沙发坐下。
傅凛成表情变了一下,“怎么了?”
宁夏靠在沙发里,“有点晕。”
“躺着别动,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别打别打,我只是没有吃饭,不是有什么后遗症,用不着叫救护车。”
傅凛成皱眉:“都几点了,为什么不吃午饭?”
宁夏小声说:“不止呢,昨天的晚饭没吃,今天的早饭也没吃。”
声音再小也被傅凛成听到了,他快气死了,“你还好意思说?”
宁夏不吭声了。
傅凛成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想吃什么?”
“随便,我又不挑食。”
傅凛成瞧她一眼,“那给你点榴莲。”
这次换宁夏瞪他了,“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榴莲。”
“那还说随便,不挑食。”
“……”
傅凛成打开了一家粥铺,点了两份粥,换地址,付款,放下手机,问她:“为什么不吃饭?要把自己饿的头晕?”
宁夏侧着身体躺在沙发里,脑袋下面一个抱枕,怀里一个抱枕,脸是红的,眼睛还有点湿润,显得可怜巴巴,像小狗一样。
她说:“我没胃口,不想吃,也不觉得饿。”
其实傅凛成昨天也没吃晚饭,今天的早饭和午饭同样也没吃。
他和宁夏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没有胃口吃东西,同样也不觉得饿。
他叹了口气,“我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了。”
“我不知道,手机一直放在枕头下面,我也没管。”宁夏脸蛋红扑扑的,“充电线在医院里,现在充不了。”
傅凛成觉得她脸红的不正常,推着轮椅贴近沙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宁夏也觉得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傅凛成,我怎么了?”
傅凛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烫的,他气道:“你发烧了,你不知道吗?”
宁夏“哦”了一声,“难怪一直睡不醒,感觉懒洋洋的,不想起床,可能是昨天泡澡的时候睡着了,着凉了。”
傅凛成气不打一处出来,“你身体一向好,在家里随便折腾都没事,在肖若水这里又是被打,又是发烧,我看她就是克你。”
宁夏身体没什么力气,就连生气了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的,“跟若水姐有什么关系,你就是看不惯她,对她有偏见,你……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不,我现在已经生气了,你走吧,我不要你管。”
“……”
傅凛成依旧不爽她对肖若水这么好。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该说这样的话了。
他已经知道了肖若水对宁夏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最无助,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肖若水向她伸出了手。
她给宁夏吃的,给她衣服穿,帮她找工作,让宁夏流浪的那段时间没有因为糟糕的境遇而堕落。
宁夏也因为她在陌生的城市里一点点立足。
这里面并不是三言两语简单的“恩情”就能概括的。
傅凛成心里其实是嫉妒肖若水,如果宁夏在最需要帮忙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是他该有多好。
他俯下身,摸着宁夏的脸,“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谁管你?”
宁夏别开脸,不让他摸。
“噗。”傅凛成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闹别扭的样子,和川川一模一样。”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像小孩。”宁夏气得张嘴就要咬他的手。
她以为傅凛成会躲,但他没躲,手掌就贴在她脖子那里,她一歪头就能咬到。
宁夏烦得很,打开他的手。
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她和若水姐,现在倒是喜欢她了,但依旧讨厌若水。
他们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但他们和平相处不了,因为他容忍不了若水。
宁夏没好气的说:“你不喜欢若水姐,可这里是她的家,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吧,别待这里了,免得她把晦气传给你。”
傅凛成好笑:“怎么生个病脾气还变大了?算了,你现在是个脆弱的病人,有权利发脾气,我不跟你争。”
宁夏说:“你能不再对若水姐持有偏见了吗?”
傅凛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里有温度计和退烧药吗?”
宁夏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傅凛成自己去找。
反正这客厅又不大。
但几个柜子和抽屉都翻了一遍,连药箱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傅凛成放弃了,直接用手机买了。
他回到沙发那边,看着宁夏蜷缩成一团,怎么看怎么可怜。
“要不要喝水?”他柔声问她。
宁夏闭着眼睛不理他。
傅凛成用指去拨弄她的眼皮,宁夏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手指差没点戳到她眼球。
他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还怪她睁开眼睛之前不跟他说一声。
宁夏气得抓过他的手,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又狠狠甩开,呸呸了两口:“你昨天是不是没洗澡。
傅凛成:“……”
他昨天确实没洗澡。
但今天早上洗了。
傅凛成无奈的看着她:“现在能好好跟我说话了吗?”
“我没有好好跟你说话吗?”
“好,那你跟我说说你和何天驰是怎么认识的?”
又是这个问题,宁夏皱眉:“你昨天在医院不是问过了吗?”
“但你没有正面回答我,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那我要是不想说呢。”
傅凛成低眸:“你不愿意跟我说,那你知道何天驰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你在夜场里为了钱,陪老男人喝酒跳舞唱歌取悦他们。”
宁夏抿了抿嘴,“他没有说错,这些我确实都干过。”
傅凛成:“他还说你陪那些老东西睡觉。”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她。
愣了两秒,宁夏就破口大骂:“他放屁,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可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说以前事的结果,别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我不知道真假,会让我很难受。”
宁夏也很难受,“我没有不愿意跟你说,可是我该怎么跟你开这个口呢?突然和你说我在夜场上过班,还为了钱不得不做过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吗?那你心里会怎么想?”
“你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不要和她来往。”
“以前我们还住在大别墅的时候,你就警告过我,既然嫁进了傅家,就不许和她那种人来往了。”
“她是我最好的,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和她断绝关系呢,所以我以前和她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
“若水姐为了不让我难做,也会减少和我见面的频率。”
“你讨厌若水姐就是因为她的工作,你觉得她的工作不正经,也觉得她那个人不正经。”
“而我曾经也和她一样,做过那些你讨厌的、觉得不正经的工作。”
宁夏茫然的看着他:“我怕我说了,你也会像讨厌若水姐一样讨厌我。”
所以昨天在病房里,他质问她的时候,她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甚至有些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算要解释,她以前的那些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所以她只能跟他说对不起。
不是因为选择过那样的工作而对不起。
而是因为夫妻之间,她没有做到对他坦诚,而说对不起。
客厅里安静下来了。
傅凛成动了动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宁夏说的对。
他讨厌肖若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
他也确实不喜欢宁夏跟她来往,不止是从前,就在今天早上之前,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宁夏有一点说的不对。
他会对肖若水有偏见,但对宁夏不会。
他永远都不会讨厌她。
甚至昨天在傅泽琰公寓里,喝到酩酊大醉的时候,他都想过不管她以前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他不能接受的事,他都不会离开她。
敲门声响了起来。
外卖来了。
傅凛成去开门,送来的是体温计和退烧药。
他推着轮椅重新回来,甩着体温计对她说:“抬胳膊。”
宁夏躺着听话的抬起了手臂,傅凛成把温度计塞到了她腋下。
冰凉的体温表刺激得她整个人都缩了一下,她小声吐槽,“为什么不买耳温枪?”
傅凛成:“那个贵。”
宁夏:“……”
在她无语的表情中,傅凛成又说:“来找你之前,我去医院找肖若水了。”
宁夏一下就紧张起来,“你找若水姐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