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
一击得手,又有船工抽出了乌黑油亮、浸透了汗水和江水、坚韧无比的纤绳!绳头系着一个沉重的铁钩——那是纤夫们拉纤时攀爬岩壁的保命家伙,此刻成了索命的凶器!
“呜——” 沉重的铁钩带着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绕过一个被渔网罩住、正胡乱挣扎的土匪,狠狠砸在另一个举刀冲向三等舱入口的土匪太阳穴上!
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头骨碎裂的轻响。那土匪连哼都没哼一声,像截木头般直挺挺栽倒,鲜血混着脑浆从破裂的颅骨处汩汩涌出。
“火!” 江河大吼,同时手腕猛地一抖,又是两枪射出。
小伍子动作更快,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点燃了一支浸油的火把——那是他用三等舱角落里捡来的破布和灯油临时做的。他奋力将火把掷向那片被桐油浸透的渔网!
轰!
火焰瞬间升腾!被渔网罩住的几个土匪顷刻间变成了惨叫的火人!桐油和鱼脂猛烈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他们疯狂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在地上翻滚,反而将火苗引燃了甲板上散落的杂物!火势借着桐油迅速蔓延,在船尾和通往三等舱的通道口形成了一道灼热的屏障!
土匪们彻底乱了套。一部分人被突然出现的致命反击打懵了,一部分人被燃烧的同伙和蔓延的火势吓住,还有一部分凶悍的则试图绕过火墙冲向三等舱,却被江河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逼得手忙脚乱,不时有土匪惨叫着倒在他的枪口下。
周秉义瘫在血泊里,瞪大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逆转。他引以为傲的镖师早已死伤殆尽,而此刻,拯救他(或者说至少是搅乱局面)的希望,竟然来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三等舱贱民!这荒谬的现实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刀疤李看着手下在火与血的混乱中挣扎,看着那两个在阴影中如同索命恶鬼般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忌惮。他低估了这些“泥腿子”的狠劲和智慧。他猛地一挥手,不再恋战:“带上那个小娘们和值钱的小件!撤!从船头走!这破船烧了拉倒!”
他明白,头等舱的大宗货物在爆炸和混乱中已难以快速搬运,火势一起更无法控制。当务之急是带走最重要的肉票和最便携的财宝,比如那些从周秉义身上搜刮下来的金表、玉扳指,以及翠云身上的首饰。
几个心腹土匪立刻扑向瘫软的翠云,粗暴地将她拖拽起来。刀疤李最后阴毒地看了一眼在火墙后若隐若现的江河和小伍子,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山不转水转!两个小杂种,老子记住你们了!” 他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残余的土匪和哭喊挣扎的翠云,迅速向船头方向退去。鬼跳岩上那三盏惨绿的人皮灯笼,光芒似乎更幽深了几分。
江河和小伍子没有追击。火墙阻隔了视线和道路,对方人数依然占优且挟持着人质。他们喘息着,背靠着三等舱冰冷的舱壁,警惕地盯着船头方向的动静和越来越大的火势。甲板上,是燃烧的尸体、流淌的血污、散落的碎银、被践踏的珍贵药材,以及一片狼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