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的么?”
“太好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郭琳娴差点都激动得蹦起来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廖公的个人人格魅力,远比后世的顶级明星加起来,都强太多了。
尤其是对郭琳娴这个民国长大的富家大小姐,廖公是绝对的元老级别偶像了。
不止于此,连郭琳娴的父亲郭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多次听闻廖公父子的大名的。
所以……
挂掉的电话后,郭琳娴便激动地对父亲说道:“爸爸!廖公来港了,而且点名要见我呢!”
“廖公!那可真的是不得了。快!别耽误了,阿娴,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去。不要让廖公久等了。”
郭老爷子也是又惊又喜。
廖公的级别,真要较真来算的话,可比现在的港督都要大呢!
并且,随着大陆开始逐步开放,并且着手解决港岛问题,廖公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说对于港人来说,也是一个既神秘又高不可攀的位置。
郭老爷子虽然来港也快三十年了,生意涉及诸多行业,但是都不算是顶尖的。
在港岛的这些华人世家当中,只能算得上是二流水平。
简而言之就是,像郭家这样的华人富商家族,在港澳没有一千家也有几百家。
统战价值上,自然就比不上四大家族那样的顶尖华人世家了。
相反,如果能够借助女儿的关系,搭上廖公这一条线,在政治立场上彻底倒向大陆的话。
郭家反而能够从大陆的手上拿到许多生意上的订单,这一来一往之下,生意想要做得更大,压根就不是问题。
“好!爸爸,顺便我也把梦梦带去。我想让梦梦也留在新华社驻港分社,干点翻译的工作。”
郭琳娴这一下,也没有推脱。
虽然说如非必要,郭家的那几部专车,她是能不坐就不坐的。
但这不是急着去见廖公么?郭琳娴也就不拘小节了。
而从小就熟知民国历史的柳茹梦,自然也很清楚,廖公是什么人,如今又是拥有着如何显赫的地位。
她也跟着有些激动地说道:“姆妈,我……我也可以见到廖公么?你带我去见廖公的话,会不会过于冒昧了呀!
毕竟,廖公也只是点名说想见你一个人的。”
“那有什么?你来港,也是向上面打过报告的。廖公现在是港办主任,自然对我们母女俩的情况,是清楚得很的。
他说要见我,我要是不带你过去,反而会显得奇怪了。
梦梦,你就安心跟着姆妈过去。
廖公这样的大人物,那都是记载在将来的历史书上的,咱们能见上一面,都是了不得的经历呢!”
郭琳娴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让女儿也增长见识的机会。
她说的话也着实没错,这些从民国时期活下来,并且一直战斗到现在的革命功勋们。
当真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能见到一面都足以成为日后和自家子孙诉说回忆时荣光的时刻。
这里说句题外话,就像笔者的大姨,在年幼时作为红卫兵代表,一路搭火车进京,在广场上见到了千古伟人教员。
每当她说起当初的这个经历时,我们这些后辈们,都会无比的羡慕和向往。
而且也会间接的产生了一种非常魔幻的历史撕裂感,那个永远活在所有中国人心中的红太阳,我所认识的大姨,竟然亲眼见到过。
四舍五入之下,也相当于我间接见到了呀!
总之,对于柳茹梦来说,当她被母亲拉着坐上了郭家的平治轿车时,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
而当柳茹梦母女俩离开之后,郭家的餐桌上,那些小辈们,却是一个个都疑惑奇怪了起来。
“爷爷!姑母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呀?廖公?我不记得咱们港岛有什么富豪家是姓廖的呀?”
老大家的郭富友,一脸奇怪地问道。
“你呀!和你那不争气的爹一样,脑子里就只有钱。你上中学的时候,历史有好好学么?连廖公都不知道,一点文化都没有。”
听到这话,郭老爷子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商人做生意,越是把生意做大,就越会意识到知识文化和科学的重要性。
小打小闹的生意,的确是可以凭借着冒险和胆大,去拼去闯出来的。
可是一旦盘子大了,一旦涉及的产业多了,一旦管理的资金多了。
掌控的人却没有相应的知识文化,或者说,没有去招聘与信任有相应能力的手下,那么之前凭借运气和胆魄拼来的家业,转瞬之间就又会还归到市场去了。
所以,郭老爷子对家里的这些子孙,从小学业上的要求,都是相当的严格的。
但奈何子孙虽多,但几乎都是不争气,上着顶级的私立学校,在学业上却都是懈怠疲懒。
“大哥!你连廖公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廖公的父亲,是国党元老,而廖公自己又是革命志士,屡遭国党反动派的迫害,却一直不改革命之志。
现在廖公负责的就是侨办和港办,说他是大陆在港岛的港督,一点都不为过……”
老二家的郭敬亭倒是侃侃而谈说道,他今年二十一岁,前两年刚考上了港大,算是郭家三代里,最会读书的了。
“听到了没有?好好和敬亭学学,多学点知识文化,不会吃亏的。”
看到郭敬亭,郭老爷子才算是有点安慰,然后又非常语重心长地对诸多孙子孙女们说道:
“爷爷知道你们对大陆缺乏了解,一说起大陆就是落后与贫穷的印象。
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所有港岛人的根,都是在大陆。
我们都是从大陆漂洋过海过来的,你们要相信,大陆的穷困,都只是暂时的。
港岛不过是弹丸之地,大陆迟早会远远地超过港岛,甚至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所谓的发达国家。
所以,你们不要瞧不起大陆,不要有小觑之心,不然的话,你们是会吃大亏的……”
这些郭家的孙子孙女们,对爷爷的这一番话,表面上唯命是从,但是内心却是和绝大多数的港人一样,压根就不认同。
等大陆追赶上港岛,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呀?
……
另一边,柳茹梦和母亲郭琳娴,坐着郭家的平治轿车,很快就到达了新华社驻港分社,位于九龙尖沙咀弥敦道172号的三楼。
“姆妈,我……我有点紧张,一会见到了廖公,我该说些什么?”
柳茹梦虽然从小跟着父母,也见过一些开国将领叔伯,但一来那时还小,二来这些叔伯和廖公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
“你不要紧张,廖公没问你,你就不要说话。问你的话,就如实回答便可。”
郭琳娴笑着这么和女儿说,实际上,她自己的心里也是相当的激动。
带着柳茹梦直接来到会客室,社长梁威霖正在里面和廖公泡茶说话。
郭琳娴平复心情,敲了敲门。
咚咚咚……
梁社长这才笑着起身,说道:“进来吧!郭处长,快快快,廖公原本都要回去休息了,听说你们母女俩已经到港了。
便说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先见你们一面再说。
行了!那我就腾腾地方,你们聊……”
介绍完之后,梁社长便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端坐在里面的廖公倒是没有起身,笑着示意郭琳娴母女俩,道:“郭琳娴同志,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急匆匆的赶过来,快坐下休息一下吧!”
“没……没有!廖公,您要见我,我就是在再远的地方,也会马上赶过来的。”
郭琳娴略显紧张的拉着女儿,坐在了廖公对面的沙发上。
柳茹梦很乖巧地跟着坐下,抿着嘴巴,一双好奇地大眼睛,却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廖公,和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廖公形象,进行着对比。
“郭琳娴同志,这些年,你和柳国鹏同志很不容易。组织上是有愧于你们的,如今到港岛来工作,你们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尽管向组织提出来。”
首先,廖公便表示了歉意。
郭琳娴急忙摆手道:“廖公,这……这些算不得什么。大环境如此,我……我也只是偶尔会在想,当初如果跟着我父亲和哥哥们,一起到港岛来,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但是现在苦尽甘来,再仔细回想一遍,哪怕再来一百次,我应该也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坚定地和我家老柳在一起的。”
“好呀!是呀!苦尽甘来,你们要相信,我们国家的甜头,还在后面呢!”
说着,廖公就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了郭琳娴的面前,道,“这里是一百万港币的支票,是组织上对你们的补偿。你先收下,当作在港岛的生活用度。”
“什么?一百万港币?”
正聊得好好的,郭琳娴被廖公这突然而来的大手笔,给彻底惊到了。
哪怕是对港岛的一些家族,一百万港币也不是小数目了。
郭琳娴是非常清楚,内地现在是相当缺外汇的。
就新华社驻港分社这边的运转运作资金,那都是相当紧张的,一块港币都要掰开当两块来花的。
组织上怎么可能,为了给她补偿,而直接拿出了一百万港币呢?这明显不合理,也不现实。
郭琳娴连忙拒绝道:“廖公,这钱我们不能要,也没有这个需要。还是把这个钱,用在国家更需要的地方吧!”
这时候的人,就是这般的高洁与崇高。
放在后世,绝对会被人骂“圣母”和“傻叉”,有钱都送上门来了,不偷不抢,干嘛不要呀?
和那些能贪一点公家东西都好的家伙比起来,这时候的许多国家干部,那是真的一心为公为国为民。
别说是贪污国家的公款和资源,就是他们自己每个月领的一点工资,往往除了自己非常节俭的吃穿用度之外,剩下的全都填到了工作当中。
柳茹梦在一旁,也有点被惊到了。
这可是一百万港币呀!
拿到手的话,在港岛立马就是一名令人人羡慕的百万富翁了。
不过,柳茹梦也没有贪恋这些钱,对于母亲的拒绝,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廖公却是笑着摆摆手,说道:“这钱啊!你今天是必须要收下的。”
“为什么?廖公,如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一百万港币,绝不可能是组织给我的吧?”
郭琳娴也是直言不讳,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廖公也没有再隐瞒,直接就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就说瞒不过你的,其实,我这次见你,也是受人之托,把这一百万港币亲自送到你的手上的。
那人就是怕你不愿意接受,所以要求我假借组织的名义补偿给你们。
我跟他强调,一说是组织给的,你更不会接受,而且肯定能猜出来的。”
“受人之托?廖公,这……这是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而且,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一大笔钱?”
听到这话,郭琳娴也是完全愣住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样的故识,会有这么大的财力和面子,能委托廖公来给自己送钱,还是一出手就上百万港币。
“哈哈!他对你出手,是肯定要大方的了。郭琳娴同志,我个人的意见是,这笔钱你大可收下,想怎么用想怎么花都可以,不必要有丝毫的思想负担。
至于这个人是谁,恕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廖公又神秘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茹梦。
“啊?真要收下么?要不……廖公,这一百万港币,我就做主捐给组织。
我们新华社驻港分社也是严重缺乏资金的,如果有了这一百万港币的话……”
郭琳娴也是有点懵逼,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让她觉得相当的梦幻。
不过,在她说出要将钱上缴给组织时,廖公却是立马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道:
“郭琳娴同志,我们组织是有些暂时性的困难。但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真的再也不需要我们的同志和干部,完全抛弃个人的生活和家庭,全都奉献给组织。
我们当初那么多的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
为的还不是,和平后,解放后,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干部,都能过上好日子么?
这钱,你就赶紧收下,安心的用和花吧!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的思虑不要太多。”
说完这些话,廖公也不容郭琳娴的质疑,硬把支票塞给了她,便起身戴上帽子离开了。
留下郭琳娴和柳茹梦面面相觑,看着手上这一百万港币的支票,竟然像烫手山芋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