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暗流
安静的档案室里，男人只是微微愣神了一会儿，就着手打开了握着的盒子。
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漆黑的芯片被嵌在填充物中。
伴随着盒子的落地声，威廉用拇指将那张芯片捏住，双手发力，那铁片便不堪重负的扭曲了起来。
直到最后，变成了他手中的几块金属碎片。
从窗户，他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抛了下去。
那漆黑的金属片在空中翻滚，折射着刺目的光线，就像是自他手中放飞的飞鸟。
他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
寂静中，几个穿着各不相同，体态各异的人找到了他。
他们一副普通职员的打扮，手上甚至还有刚刚在进行的工作。
但此时，却无一例外的面色沉着，站位将男人隐隐压制在中间。
“你涉嫌破坏公司财产，跟我们走一趟吧。”
开口的，站在最中间，是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他的领带有些凌乱，像是忙碌中忘记了打理。
看着对方，威廉神色莫名，嘴唇动了动，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可不像是行动部的那些...
呼——”
似是不经意间，那个男人若有所指的摇了摇头，视线放到了空处。
“规定..就是规定..
有的东西，也许并不重要，却不是我们可以说了算的。”
耸了耸肩，男人补充道。
“我也只是个小人物。”
这是一个选择，看似困难，但其实威廉早就下了决心。
他面无表情，也不再多说一个字，朝着身后直直的躺了下去。
四周毕竟这么多人，过多的交流，也许会给对方造成麻烦。
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适时，高悬空中的阳光是如此刺眼，他却坦然的看着那个方向，直到视线被耀红占满。
“记录！目标坠楼，现在由b带人下去搜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男人左手边的一队人立即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右侧四人。
理了理胸前的领带，他踱步到了窗前，朝下望了望。
很高，下面的情况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他身后，一个女性队员走了上来，从始至终，这里好像就只有这两个活人。
“虽然做的很隐蔽，却根本经不住细究。
你们可不算熟悉，这么做值得吗。”
她的声音很低，明明并不过分接近，却好像是在人耳边窃窃私语。
男人的目光在对方身上逡巡一圈，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谁知道呢？也许再过五年，什么都会不一样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根本不含什么有效信息。
他神色闪烁着，五年后，要是他不疯，或许就不再是人了。
不一会儿，行动通讯频道中传来声音。
“目标对自己使用了过载义体，其脑机全部义体都被烧毁，没有回收价值。”
“可惜...写报告吧...”
嘴上说着可惜，但男人的身体却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人命的置换并不容易，尤其是价值不对等时。
“联情局独立行动组，继续潜伏，同时处理痕迹。
后续...着重留意脑意识技术留下的相关痕迹，这是我们的目标。”
公司真正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你哪怕是随口留下口唾沫，都会被他们抓到把柄。
显然，那个屠宰厂地下的东西不止被荒板抓到了尾巴，军用科技也没落下。
丽景区，这是片生在海伍德身上的烂疮，它的断壁和杂草是城市的溃烂，但却死死的贴在市政中心，公司广场的附近。
而只要是乱地儿，就不会缺少犯罪和帮派。
在一栋矮旧自建房中，琦薇，那个曼恩团队的黑客，正静静的躺在冰水里。
哪怕是如此，她依旧戴着她标志性的面罩，香烟透过铁质面罩的缝隙，其点燃端的火光明亮。
“我说过了，现在很好，没有合作的必要。”
她仰着头，放松的靠在浴缸壁上，正跟一个人通话中。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而你，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边，是一个阴恻恻的男声，正是法拉第，那个有着畸形义眼的中间人。
“你的话...我不做评价。
但我跟了曼恩那老家伙多少年，你是知道的。”
一只胳膊从冰水下探了出来，拽掉了面罩上几乎见底的香烟，直接扔进了身下的浴缸里。
她直接从里面站了起来，身材比露西更加瘦削，甚至是有些枯瘦了。
自顾自的擦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脑海中，法拉第那聒噪的声音响个不停。
“我了解你，琦薇，你是个明白人...
想想看，动动嘴皮子，大笔的钱就能直接进入你的口袋，这买卖绝对划得来。”
“真高兴你夸我...但，正如你所说，我是个明白人。
还记得吗，你只是个没地盘的中间人罢了，没了曼恩，就只能整日在来生骗骗小年轻们。
曼恩一直念着你对他的恩情，跟了你足足近十年，却连套像样的住处都买不起。
你觉得，我也会被你用一张嘴忽悠的晕头转向？我已经...不是个菜鸟了。”
吊着眼皮，她用一张大毛巾将自己裹了一圈，随后随意的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整个空间中，只有一个终端在散发着幽幽的暗淡光芒。
琦薇的一点皮肤被照了出来，绝大部分的身体则没入到了黑暗中。
“该死的！我这次是跟公司合作！你会看到我站在高处那天的！”
那边传来的声音是如此低沉，像是野兽示威时的低吼。
“而这，这也是你此生不多的机会。”
听着对方那如质问般的拉拢，琦薇的短发轻轻晃动，直了直身子。
她身体前倾，探到了那个终端面前，微弱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
看着上面的内容，直接切断了脑中的通讯。
微微摇了摇头，幼年的流浪中，她早已见惯了背叛、阴谋。
直到遇见了曼恩，也算是个她灰暗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落脚点。
想着，她也不犹豫，直接打通了曼恩的通讯。
“啊！琦薇！
该死的，最近你跑哪儿去了，现在怎么样。”
刚从维克多诊所离开的曼恩接到了通讯，立即询问起来，急切的声音中带着些担忧。
“我？好的很...
先不说这些，来找你就是提件事，法拉第好像暗中有些计划，是针对你们的。”
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曼恩有些皱眉，拿不准到底有什么事。
“你那边还有消息吗？那家伙想干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
琦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有气无力，而且从不带任何波动。
“我会留意的...
说回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遇到事，可以回来找我们。”
听着那边的闻讯，她目光闪动了几下，还是说道。
“我准备离开夜之城了...你们好像也已经用不着我了...
一直以来，有的人...也许都更适合夜黑的地方。”
听着那边的回答，曼恩一时沉默下来，他想了想，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离开...
记住，一个人要更加小心，尤其你还是个黑客。
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来。”
两人间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曼恩又补充道。
“如果你离开夜之城，我们就会鞭长莫及。
唉——
保持联系..”
“得了吧，曼恩，跟个老妈子似的。
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