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张书记铁青的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心情非常差，看谁都是一副不爽表情，侄儿张二宝也不例外。
因为张二宝烧出来的第三批木炭里面只有四窑烧制成功，剩下十一窑木炭全都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达不到售卖条件。
减掉正常允许报废的两窑木炭，张二宝作为技术指导还要给烧炭队补偿九窑木炭的钱。
加上之前要补偿烧炭队的两百多块，正好三百块钱。
而且这一批木炭还是在生产队一百多个社员的注视下开窑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加上张二宝不仅是他侄子，还是他亲口推荐才当上烧炭队技术指导的，面对众人充满嘲讽的目光，张书记感觉自己脸都快丢光了。
但张二宝并不这么认为。
烧第一批木炭只有两窑成功，第二批木炭有三窑成功，这一次烧木炭自己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总共有四窑木炭烧制成功，合格率越来越高，意味着自己积累的成功经验也越来越多。
要是再烧上几轮，自己说不定就能出师，拥有不比夏洛寒差的烧炭经验。
面对脸色沉重的二叔，他不仅没有因为损失六十块钱而伤心，反而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彻底坐稳烧炭队技术指导位置，成为生产队第二个真正掌握烧炭技术的人。
也不管张书记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直接一副期待表情开口：“二叔……”
“我决定了……”
“烧炭队技术指导的位置我谁也不给，一定要继续当下去……”
“这次烧炭我总结之前的经验教训，成功了五窑。”
“我感觉我已经摸到了烧炭的门道，再烧几次就能彻底学会烧炭技术……”
“明天烧炭队开始烧第四批木炭，谁都不能拦着我学烧炭技术。”
张书记气得都想把张二宝脑袋撬开看一下里面是怎么长的。
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三百块了，还要一条路走到黑。
再说了……
就算他学到烧炭技术，一个月也只能分红二十多块，那跟不学烧炭技术有啥区别。
还白白浪费好几百块钱学费。
前三次烧炭已经损失三百块钱，就算他接下来烧炭的成功率越来越高，损失费钱越来越少，积少成多，仍然是一一大笔钱。
花这么多钱去学一个不可能给家里增加收入的技术，无论从哪方面分析都不划算。
刚准备阻止张二宝继续在烧炭队丢人，白花钱，张二宝老爹，也是自己亲大哥，直接从人群中冲出来。
手里拿着一根竹棍，满脸怒火，眼睛通红通红的，冲到张二宝旁边就朝他后背打过去，边打边骂人。
“我叫你当烧炭队技术指导……咱们家都快被你败光了还想当技术指导。”
“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家嚯嚯得一干二净才罢休……”
“当技术指导有什么好的。”
“又不会给我们多分一点红……”
“还要花那么多钱去学经验……”
“你是猪吗？”
“不对，就算一头猪也不会像你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都亏进去三百块钱了还不罢休，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那点儿家底全部败光。”
见老爹当着生产队一百多个社员的面儿用棍子打自己，张二宝一张脸顿时变得羞红，感觉自己脸都快被丢尽了。
可以想象得到，经过这件事儿以后，自己肯定会沦为整个生产队的笑话。
一边躲避老爹打向自己的竹棍子一边求饶：“爹……”
“你干什么，这么多邻居看着呢，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丢脸……”
“赶紧停手，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
“你再不停下来小心儿子跟你翻脸。”
张二宝老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举着竹棍继续朝张二宝身上招呼，边打边骂。
“你给老子闭嘴……”
“今天要是不能把你打醒，咱们家都快没了……”
“老子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辞去生产队技术指导位置，从今以后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你二叔今后也不会再管你……”
“让你在生产队自生自灭……”
老爹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口了，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生气。
为了阻止眼前这件事儿继续恶化下去，张二宝决定暂时拖着，等老爹冷静下来以后再跟他分析自己为啥要继续当烧炭队技术指导，说服他跟自己二叔。
赶紧求饶：“爹……”
“你别打了……”
“我不当技术指导行了吧，赶紧停下来。”
老爹把竹棍举过头顶，看着张二宝很认真反问：“你没骗我……真决定不当烧炭队技术指导了。”
看老爹架势，只要自己回答没能让他满意，举过头顶的棍子肯定会继续朝自己身上招呼。
再看一眼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邻居，生怕老爹继续用棍子打自己，赶紧回答。
“爹……”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想让我当烧炭队技术指导我就不当技术指导……但你必须说清阻止我当烧炭队技术指导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原因”两个字，张二宝老爹又是一肚子火气，没好气反驳：“你还好意思问我原因……”
“在生产队烧了三次炭就赔进去三百块钱，咱们家有多少家底儿经得起你这么赔……”
“继续烧下去，咱们家底儿都要被你赔光了。”
“还有……”
“就算你学会烧炭，坐稳了烧炭队技术指导位置……能得到啥好处……”
“分红时能多分一毛钱吗？”
“我告诉你，不能……”
“既然不能给家里增加收入，为什么要多花那么多钱去学烧炭技术……”
“是你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二宝……”
“家里已经没钱给你继续赔下去了。”
“所以你今天必须辞掉烧炭队技术指导位置，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爹，晚上也别回家，我没有你这么败家的儿子。”
见张二宝脸上露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挣扎表情，但还是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张书记决定添上一把火，不让侄儿继续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