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直升机。
一辆军方的，是刚才林天报告的位置。
这种事情流程必须规范，就算没有出事，后面也得走完手续。
林天在军校当了那么久的助教，这种事心里门儿清。
而后面的那架飞机。
蓝色的。
林天眯起眼，盯着那架蓝色直升机在几百米外的空地缓缓降落。
军方的直升机率先放下绳索。
顾恒带着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疾速下滑，从天而降。
落地时动作干脆利落，身上的装备闪着金属光泽。
蓝色直升机那边，也有身影走出，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小战士们看着眼前这些酷炫到电影级别的场面，却没一点兴奋。
他们的手上，全是黏糊糊的血。
人血。
刚死不久，血迹还温热。
一个中队的特种兵从飞机上下来，之后纵向排列。
对院子与周边展开逐一清查。
“控制！”
“控制！”
“控制！”
院子很快被迷彩制服包围。
林天才过去，抬手用手背拍了下顾恒的肩膀。
“怎么现在才来。”
顾恒看着这一院子的人，正愁这些东西怎么运回去呢，被林天这一下打一激灵。
“别闹！”他扫一眼尸体，皱眉，“怎么还死人了？”
林天冷声：“他的枪口对着我的人，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伤，才能名正言顺地处决？你觉得呢？”
顾恒蹲下查看伤口。
刀刀干脆，枪枪果断。
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位上尉的认知。
“不是……你这，有点血腥了吧？”
林天面无表情：“看不惯，我立刻给旅长打报告，换个人来接手。”
他本就心烦，这会儿更是火气上涌。
这人还上来触霉头。
顾恒无奈，把枪收起，朝手下打了个手势。
自己的人要带走，那几个昏迷的也得带上。
剩下的，交给警方。
毕竟，这不在军队管辖范围。
他回头一瞥，警方同志已经赶到。
而那名当事人，还跟个鼓起的包裹似的蹲在地上。
顾恒叹口气：“好好好，我错了。快起来，外面的人来了。”
林天纹丝不动。
“快点，有外人在呢！”顾恒低声催促。
林天这才起身。
警察们也走了进来。
他皱眉问：“他们怎么跟你们一起来的？不是应该先上报部队，再协查吗？”
顾恒摇了摇头，神情同样有些疑惑：“我也不清楚，我是接到上级命令过来支援的。”
顿了顿，他又道：“可能他们有自己的渠道，”
林天眯着眼，看着最前面穿着警服的两个人。
前面温大明，到这块区域，在他的管辖范围。
他这个总队长来正常。
后面那位，他怎么也来了？
顾恒迎上去，先伸手和温大明点头示意。
“温总队长，我们有两个伤员，已经被带去军区医院了。”
“还有两个歹徒，我看枪伤打在腿上，晕倒了。”
“不致命，还能撑很长时间，交给你们审讯。”
“还有这些东西，”他朝院角堆放的铁皮桶和木箱一指，“处理这些东西你们专业的，我接到的任务是协助你们调查。”
温大明五官皱成一团，神情冷峻：
“这几个人在情报图里，收到情报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让解放军的同志发现了。”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满院子的血迹还有一具尸体，眉头一沉，“火力这么猛？”
顾恒脸色微敛：“他们有枪，要不是林连长反应快，后果难料。”
说完，他的手往后够了够。
林天是当事人，回去按规定要写报告。
警方这里也得协助调查，现在和总队长打个招呼。
手张了好几秒，这人还没过来。
林天始终站在原地，除去第一眼对温大明的打量。
视线牢牢锁在后方那位二级警监身上。
四目相对。
真不知道该说冤家路窄还是既定的缘分。
“你好，温总。”林天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我们在进行演习，我的兵误打误撞闯进这里，顾营长已经和我沟通过，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
温大明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军官，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了点欣慰，“不错啊，对待犯罪分子，我们就要用铁腕手段。”
“绝对，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他并未认出林天。
上次任务，林天是以“神剑”小队员的身份出动，脸上画着迷彩。
转眼一年多过去，认不出来也正常。
可林天认得他。
他记忆力极好，尤其对这些要打交道的领导，过目不忘。
和警方虽接触不多，但对温大明印象极深。
相比之下，站在后头的那位二级警监倒显得更平易近人。
一对上林天的眼神，他就咧开嘴笑。
露出一口整齐的八颗大牙，看上去像个可亲的长辈。
温大明正要再对林天说几句，余光忽然扫到一抹异样。
那个浑身带着血腥味的兵，不声不响。
从他身边绕过，径直走向后方。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迁移。
只见后排一个中年人已经张开双臂，笑意满面地迎了上去。
那架势，不像是陌生人，倒像是久别重逢。
“林天！”
向城狠狠抱了他一下，随即搂住他的肩膀，笑声爽朗。
“又见面了！上次还是在首都。”
“一冒烟就飞走了，原来是分到东南军区了，还藏得够深的啊，也不和说声儿。”
“你个小兔崽子，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话里话外，亲昵至极。
林天也笑了，手还紧紧拉着向城的手，语气放缓：“我和您见面，可总没好事啊~”
“这倒是。”向城打趣道，“第一次见你，满手是血，好在这次，”他看着林天，“起码脸是干净的！”
林天笑着摇头。
那场突发劫机事件，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和方勇武一起，在飞机上正面迎敌，满舱的惊惧与血腥至今历历在目。
后来，市里为挺身而出的群众颁了嘉奖。
他的一等功，也是由此而来。
后面负责破案的就是向城，后面又见了好几面。
都在首都，又有老楚的关系，一来二去就熟了。
处着处着都成忘年交了。
顾恒嘴张的老大，什么情况啊这是？
二排的战士很是惊恐，连长势力恐怖如斯，警方那边都有熟人！
温大明惊讶的看着他们熟络的场景。
接到的情报是个连长，脸很生。
没想到他和向城认识。
同样是二级警衔，他在向城面前都要矮半头。
地方官和首都官的区别。
向城在民间有很大的威望，屡破奇案。
他对案子的痴迷近乎偏执，常常废寝忘食，只为盯住一丝线索。
林天早就见识过了——从飞机案一路咬死不放，甚至查出跨境的犯罪组织。
那种纯粹，不为功名，只为查清真相的劲头，让人无法不钦佩。
纯粹的人，总是让人喜欢的。
这也是林天一直和向城有交往的根本原因。
温大明就不一样。
林天对他的感觉，要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