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刚刚打开,只见朱由检手中拎着各种礼品,老魏双手也是提满了礼物,正抬着一只脚准备踹门。
江宁见状,赶忙笑道:“魏公公,别踹了,再踹本侯家的大门又该换了。”
老魏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江宁将二人赶忙请入府内。
来到大厅之后,江宁疑惑地问道:“五弟呀,才刚刚回京,你怎么没去找如意姑娘,就跑二哥这来了?”
朱由检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半天不说话。
江宁见状又转头看向老魏,问道:“魏公公,今儿个咋没去积德行善,想着来串门了?”
老魏闻言满脸无奈道:“今儿个咱家是打算出去转转的,谁曾想刚出门便碰到了殿下,被殿下拉着来侯爷府上了。”
江宁再次将目光投向朱由检,略带疑惑地问道:“五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朱由检闻言,脸色尴尬道:“二哥呀,昨日宴席之上,皇兄提起我和如意的事,结果当时借着酒劲,我给皇兄来了一句‘建奴未灭,何以家为’。
结果这事儿回去被忠贞侯告诉如意了,如今如意较真了,说等什么时候剿灭了建奴才愿意嫁给我。
所以我便想来问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发兵攻打建奴?”
江宁闻言,直接愣在当场,随即满脸无奈地看着朱由检道:“五弟呀,你瞧瞧你整的这叫什么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当朝亲王,就算要大婚,也不过是陛下一道旨意的事。
只要你跟陛下开口,就算建奴没有剿灭,陛下也会同意的。”
朱由检闻言,赶忙开口道:“二哥,那不成!
若是让皇兄强行下旨,那岂不显得咱们太霸道了?
你不是经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江宁闻言笑着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咋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但我还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但它能解渴呀。”
朱由检闻言,满脸无奈道:“二哥,但我不咋渴。”
江宁见状,笑着道:“五弟,你也别太着急,区区一个建奴,回头咱们一战便能横推了!
再者你年纪还小,再晚个两三年也不着急。”
就在这时,一旁的老魏赶忙开口打圆场道:“侯爷,您也就别逗殿下了。
殿下大婚这事是大事,但如今如意姑娘那边较真了,所以侯爷您这边也得抓紧点。”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道:“如今咱们刚刚回京,过几日陛下又要册立太子,等这段时间忙完之后,到时我再向陛下请旨,年后出兵扫平建奴。”
老魏闻言,赶忙笑着道:“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一旁的朱由检闻言,也赶忙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又闲聊了许久,朱由检便起身告辞。离开临别之际,还从江宁府上薅了不少好东西,说什么如意喜欢。
听到这话,为了支持自己小老弟,江宁也忍痛割爱,全都让人打包给朱由检装好,送到信王府上去了。
待二人走后,江宁满脸无奈——自己这小老弟,以前多么老实的人,咋现在也学会薅羊毛了,而且还逮住自己这个二哥往死里薅。
光是刚才送出去的那些东西,不敢说价值连城,但也绝不便宜,再瞅瞅朱由检带来的这些礼物,什么干果、蜜饯、糕点,乱七八糟的。
接下来一连几日,江宁都待在府中陪伴家人,朝中的保皇党大佬也是不断前来拜访,这让冷清了许久的忠义侯府再次热闹起来。
江宁也是一一耐心接待,当朱童蒙前来拜访之时,江宁差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体重近200斤的胖子,居然是朱童蒙。
经过反复确认之后,江宁才终于确认了朱童蒙的身份。
一番询问下,才得知朱童蒙之所以搞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在归化城被河套十八部蒙古部落首领给“霍霍”的。
听着朱童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江宁也是满脸无奈,只能出言好生安慰,随后又趁机向朱童蒙打听起了如今蒙古各部的局势。
在听闻去年白灾之后,不少蒙古部落也投靠大明,江宁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大明与蒙古的战争由来已久,从大明立国至今,双方打了几百年,早就打疲了。
若是能够通过这种手段促进大明与蒙古部落的融合,那是再好不过的。
随后又从朱童蒙口中得知,辽东的皇太极自从上位之后,对那些没有投靠大明的蒙古各部采取了分化、拉拢以及联姻等一系列手段。
江宁心中暗自一惊——看来这皇太极一点也不傻,知道如今被熊廷弼和洪承畴堵在辽东,便转而向蒙古各部打起了主意。
这也更加坚定了江宁剿灭辽东建奴的决心,说什么也不能给皇太极成长的机会。
随后,朱童蒙起身告辞,江宁亲自送至府外。
转眼时间便来到了三日后,江宁睡得正香,便被柳若烟叫醒。
江宁疑惑地问道:“夫人呀,这才什么时辰,天还没亮呢,难道你刚才没吃饱?”
柳若烟闻言,顿时脸色微红,骂道:“登徒子,一天没个正形!
今日大朝会,难道夫君不上朝吗?”
江宁闻言这才缓过神来,随后赶忙在柳若烟的帮助下起身穿衣。
洗漱完毕之后,江宁便离开府中,与高文彩一同会合,二人朝着午门方向走去。
来到午门之外时,许多官员此时已经进入皇宫,江宁见状,赶忙和高文彩一路狂奔,也跟着一起进入皇宫。
很快,一众文武官员全都步入奉天殿内,按照官阶品级依次站好班列。
由于张维贤、陈策、沈有容三人已经辞官在家养老,江宁便当之无愧地站在武将首位,身旁则是定远侯邓文明、忠贞侯秦良玉。
很快,只见身穿龙袍的朱由校在方正化的陪伴下,踏上御阶,坐上龙椅。
随后方正化赶忙开口喊道:“陛下临朝,百官叩拜!”
随后,文武官员推金山倒玉柱般三呼万岁。
之后,朱由校赐众人平身,接下来便开始进入各部衙门汇报工作阶段。
由于六科给事中被废除,监察大权尽归督察院,此时朝堂之上的清流党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基本都在翰林院混日子,其余官员大多都是保皇党,所以朝会进行得格外顺利,再也没有人跑出来唱反调。
一众大佬有条不紊地向朱由校汇报各部衙门的情况以及地方政务,朱由校时而倾听,时而开口给出答案,或与官员一同进行讨论。
很快,一众官员便汇报完毕,这让江宁都有点儿不敢置信——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得吵上一两个时辰才能有结果,没曾想今天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所有事都办完了。
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朱由校站起身来,开口道:“先前,忠义侯江宁、信王朱由检、魏忠贤南下视察地方军政,查处贪官污吏无数,肃清地方吏治,又整顿了盐务,还在江南各省编练新军,一干人等劳苦功高。
今日朕要对先前南下一众人员进行封赏。”
一众官员闻言,全都眼神炙热起来,特别是与江宁一同南下的一众官员。
毕竟,大家拼死拼活折腾了两年半,不就是为了进步吗?
很快,方正化赶忙取出一道圣旨,缓缓打开,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忠义侯江宁入朝为官以来,履历功勋,公忠体国,此次南下视察地方军政更是劳苦功高,特封其为威武大将军,加封为柱国,兼太子太傅,赐丝绸二百匹,银元五万,钦此!”
江宁闻言,赶忙出班跪地行礼道:“臣江宁叩谢陛下天恩!”
紧接着便是袁可立、温体仁、郭允厚等一同南下人员皆得到了封赏。
不过,江宁依旧是全场最亮眼的仔,原因无他,左柱国这一勋官,朝廷如今已有四位,即首辅孙承宗、次辅袁可立、卸任在家养老的张维贤和在任的江宁。
这倒并不算太过稀有,但“威武大将军”这个头衔实在是太响亮了,因为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正德年间的朱寿,而这朱寿的身份又大有来头——朱寿又名朱厚照,正是正德皇帝本人。
这样的封赏,可谓大明开国独一份。
很快,一众随行官员全都封赏完毕,朱由校便宣布散朝。
按照以往的惯例,江宁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候朱由校的单独召见。
但让江宁没想到的是,等了许久之后,大殿之中所有人全都离去,也没见朱由校召见自己。
就在江宁疑惑之际,方正化赶忙一路来到江宁面前,小声道:“侯爷,陛下说了,过几日再召您议事,这几日您没事就在家陪陪家人,又或者去五军都督府转一转就行了。”
江宁闻言没好气道:“方公公,你干嘛不早点说呢?
害得本侯在这里干耗了老半天。”
方正化闻言,赶忙笑着道:“侯爷息怒,先前咱家以为陛下也会单独召见侯爷,谁知就在刚刚陛下才吩咐咱家。”
江宁闻言满脸无奈,随后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走出皇宫之后,江宁也直接返回了家中。
很快,朱由校的赏赐也尽数被方正化派人送到江宁府上
江宁扫视一圈,发现朱由校圣旨中提及的五万银元竟不见踪影,不由疑惑问道:“方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今日不是赐了本侯五万银元吗?怎么没见着?”
方正化赶忙回道:“侯爷,陛下赏赐您的五万银元,被户部郭老大人扣下了,说是用来给您还账的。
咱家实在说不过他,只好先过来了。”
江宁闻言,顿时破口大骂:“这郭老抠,简直疯了!
连陛下的赏赐都敢克扣,本侯这就去找他理论!”
说罢,江宁径直赶往户部。
见郭允厚正在大堂处理公务,他快步上前,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郭允厚手一抖,差点把手中账册扔出去。
郭允厚见是满脸怒气的江宁,赶忙笑道:“侯爷,什么风把您吹到户部了?
这才刚回京,陛下没单独召见您?
还是五军都督府又缺银子了?”
江宁怒声道:“老郭,不要跟我东拉西扯!
怎么,敢做不敢认?”
郭允厚一脸无辜:“您说啥呢?
老夫一句都没听懂。”
江宁气得脸色涨红,指着他道:“老郭,咱们南下两年半,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大劲,你都清楚!
陛下赏赐本侯的五万银元,你为何扣着不发?
这钱可是本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来的,每一块都带着血泪,你也好意思克扣?”
郭允厚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侯爷,原来您说的是这事!
那您可就错怪老夫了。”
江宁没好气道:“放屁!
分明是你郭老抠见钱眼开了吧!”
郭允厚忙笑道:“侯爷息怒。
这五万银元,陛下的确是赐给您的,但您先前欠了朝廷的账,老夫正好用这五万银元给您补齐了。
这么一来,钱等于用掉了,自然就没了。”
江宁满脸震惊:“老郭,你他娘的大白天说胡话呢?
你自己听听这叫什么话!
本侯啥时候欠朝廷的账了?
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侯就拆了你这户部衙门!”
郭允厚道:“侯爷,您先别激动。”
江宁怒极反笑:“本侯激动了吗?”
郭允厚随即在面前的文书中翻找起来,很快抽出一份公文递过去:“侯爷您看,白纸黑字,还有您的官印,您总不能说这不是您签发的吧?”
江宁满脸疑惑地接过公文,只看了一眼,便觉脑瓜子“嗡”的一声,差点炸开——上面竟是“苏州花魁大赛打赏苏心瑶五十个一等花篮”的记录,赫然签着自己的名字,盖着自己的官印。
他以为眼花了,赶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后彻底傻眼了——自己压根不记得有这回事,可字迹与官印,绝无作假可能。
郭允厚看着他发愣的样子,笑着拿回公文:“侯爷,怎么样?
老夫没胡说吧?
陛下赐您的五万银元,真不是老夫黑掉的,全用来给您补亏空了。”
江宁只觉气血上涌,胸膛剧烈起伏,怒声道:“老郭,这他娘的是假的!
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本侯!”
郭允厚一脸无所谓:“侯爷要喊冤,尽可去刑部、顺天府,或是大理寺。
老夫这户部只管钱粮,不管审案。
况且这字迹官印都作不得假,您这话怕是站不住脚。”
江宁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合着自己南下折腾两年半,到头来除了朱由校封赏的官职和两百匹丝绸,竟一无所获。
其他随行人员个个升官受赏,得了不少银元,唯独自己……
看着郭允厚那一脸坏笑,江宁心知定是被人做了局,心头瞬间涌起一个念头:他娘的,大明的朝堂也太黑了!
他撂下一句狠话:“老郭,你给本侯走着瞧!
这事没完,本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