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火车站的夜晚从来不会安静,即使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站前广场依然车水马龙,各种南腔北调的口音混合着柴油机的轰鸣声,在这个北方重工业城市的夜空中飘荡。
距离站前广场不到三百米的一条小街上,霓虹灯闪烁的招牌中,“最爱”酒吧的粉红色灯光格外显眼。
这家酒吧的老板叫娇娇,至少在北城,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没人知道她的真名,也没人在意。
三十二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的脸蛋和身材,让她在这片龙蛇混杂的地方如鱼得水。
她的眼角有细微的皱纹,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精明和世故,足以让任何想要占她便宜的男人望而却步。
娇娇不是北城本地人,这从她偶尔冒出的川渝口音就能听出来。
两年前她从川渝南城来到北城时,手里只有不到二十万的现金,却敢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投资开酒吧。
当时和她合伙的还有三个股东,都是北城本地的小老板,觉得一个外地女人好欺负,想要分一杯羹。
结果酒吧开业半年,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几个股东就开始闹着要撤资。
娇娇二话不说,把他们的本金连本带利全部退回,一个人把酒吧盘了下来。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一个外地女人,在北城最复杂的火车站附近开酒吧,没有本地的关系和背景,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但娇娇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打了所有人的脸。
她重新装修了酒吧,招募了一批年轻漂亮的服务员,更关键的是,她很快就摸透了火车站这一片的门道。
火车站是个特殊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南来北往的旅客、跑长途的司机、附近工厂的工人、还有各种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
娇娇很快就发现,在南城学到的那套处事方式在这里同样管用。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花钱买平安。
最重要的是,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靠山。
那个姓张的副科长在铁路处工作,三十八岁,老婆是个小学老师,两个人的感情早就平淡如水。
娇娇用了两个月时间把他拿下,从此在火车站这一片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找她的麻烦。
当然,她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身体,每个月还要上交不少孝敬费,但这些投入很快就有了回报。
“最爱”酒吧开业两年来,娇娇把这里经营得风生水起。
白天主要做过路客人的生意,晚上则是附近工厂工人和小混混们的聚集地。
遇到难缠的客人,她从来不会当场撕破脸,而是会先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走,然后再通过各种关系在背后收拾对方。
两年下来,整个火车站附近的人都知道,娇娇这个女人不好惹,但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在她这里消费还是很舒服的。
在南城的时候,娇娇就听过杨鸣的名字。
那时候杨鸣已经是南城道上的一方诸侯,虽然她的级别还接触不到那个圈子,但杨鸣的传说在南城几乎人尽皆知。
一个从外地来的年轻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在南城站稳了脚跟,还和副市长陈庆建立了密切关系,这种传奇经历让包括娇娇在内的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杨鸣的名字会在北城这个小酒吧里被人提起,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那天是个周四的晚上,娇娇原本在家里陪姘头,接到酒吧经理小马的电话说有人闹事,她开着那辆宝马3系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三个外地口音的男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桌上摆着七八个空酒瓶,其中一个光头男人正在大声嚷嚷,要见老板。
小马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
娇娇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判断。
这三个人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穿着普通,但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都透着股狠劲。
特别是坐在中间的那个瘦高个,虽然喝了不少酒,但眼神依然很警觉,时不时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种人娇娇见过不少,多半是在老家犯了事,跑到外地避风头的主。
“几位老板,这么晚了还在我这里喝酒,真是给我面子。”娇娇走过去,脸上带着笑容,“听说几位要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光头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咧嘴笑道:“你就是老板?看起来不错嘛。我们哥几个刚到北城,人生地不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欢迎欢迎,”娇娇在他们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能在我这小地方结识几位朋友,是我的荣幸。几位是做什么买卖的?”
瘦高个接过话茬:“我们是来北城办点事的,具体什么事就不方便说了。不过听说娇姐在这一片很有面子,所以想认识认识。”
娇娇心里更有数了。
这种说话方式,加上“办事”这个词,基本可以确定这几个人是来找人的,而且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几位太客气了,我就是个开酒吧的,谈不上什么面子。不过在这火车站附近,确实认识一些朋友。几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三个男人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娇姐爽快,既然是朋友,那……”
娇娇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什么,很快转瞬即逝:“这样吧,几位今天的消费我请了,算是交朋友。”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瘦高个笑着给娇娇留了个电话。
等三个人离开后,娇娇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一个朋友,让他想办法查查这三个人的底细。
果然,两天后就有了消息,这三个人在南城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着,而且其中有一个还带着伤。
娇娇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就明白了。
看来这三个人在其他地方也惹过事,而且还吃了亏。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再吃一次亏好了。
她很快就安排人去收拾了那个光头男人,地点选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几个人戴着口罩上去就是一顿,打完就跑,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娇娇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两天后那三个人又来了,而且这次明显是来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