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能办，但现在不行。”严旭杰直接截了话头，语气像块冰，“这次行动，我盯上了一堆藏在暗处的混账玩意儿。”
“没当场抓，是因为怕打草惊蛇。”
“你们云城这地界儿，真是烂得像漏了底的网。”
“要真想摆酒，也得等我把这堆老鼠崽子全掀出来、一锅端了再说。”
“给我三天。”
“三天，专干脏活。”
“三天后，酒席我亲自敬你们酒。”
“杨局长，行不行？”
话一落地，整个广场的云城警员，脸全黑了。
愤怒像炸开的鞭炮，噼里啪啦响。
是，云城地处边陲，三教九流来往频繁，确实乱。
可你省厅下来的一个外人，凭什么指着我们鼻子说“乱”？
三天？你当这儿是菜市场？
抓五个？十个？顶天二十个吧？
这不纯纯放屁——多此一举！
杨飞林作为局长，被外人这么泼脏水，脸面挂不住。
但他更清楚严旭杰的本事。
去年省里开季度会，魏兴国逢人就吹：“我们严旭杰，刚来省厅第一周，就逮了A级通缉犯！”
“去老丈人家吃顿饭，顺手破了连环杀人案！”
“去北常市出差，把走私团伙掀得鸡飞狗跳，连老子都懒得收场！”
全鄱省，没几个局长没听过这号人物的传奇。
所以——羞臊归羞臊，心里头，杨飞林其实偷偷乐开花。
要是这家伙真能把云城这摊浑水搅干净，他丢人算个屁？
老百姓能睡安稳觉，才叫真本事！
短暂一愣后，杨飞林拍腿大笑：“行！太行了！”
“严副队，不愧是省十佳，格局就是不一样！”
“三天是吧？没问题！”
“全市所有大队，给你敞开大门！听你调度！想怎么搞，随便！”
这话一出，除了刚和严旭杰一块出过任务的缉读队，其他部门的兄弟全傻了。
局长？你疯了吧？
这不是纵容他瞎折腾吗？
可上面都发话了，底下还能抗命？
憋着气，只能点头：“行，听安排。”
……
严旭杰却笑得跟捡了百万现金似的。
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赣西、豫章这两地，早被他翻得连老鼠洞都没剩一根毛。
积分涨得跟蜗牛爬一样，急得他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地盘？
不把罪犯薅秃、榨干、踹得满地打滚，他咋能甘心走？
听见杨飞林这么痛快，他立马露出一副憨厚老实的表情，搓着手说：“哎哟，太感谢杨局了！”
“那今晚大家伙儿先歇着，养精蓄锐。”
“明儿一早，听我号令——开工！”
杨飞林点头：“行，合理。”
可不知道为啥，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他后脊梁直发毛。
总觉得……有大事要来。
……
天刚蒙蒙亮。
“呜——呜——嘟嘟嘟嘟！！！”
“我靠！啥玩意儿？！地震了？！敌军空袭？！”
杨飞林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耳朵差点被震聋。
他迷迷糊糊看看四周——哦，市局宿舍。
低头一瞅手机：凌晨五点。
“谁他妈半夜吹唢呐？！疯了？！”
他冲到窗边，掀帘一看——
好家伙！
严旭杰正站在警员宿舍楼前，戴着蓝牙耳机，嘴叼着一把红漆唢呐，腮帮子鼓得像吹气球，满脸陶醉地吹着《好日子》！
“我操你大爷的！你是不是半夜没睡醒啊？！”
杨飞林差点骂出祖宗十八代。
可骂着骂着，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小子，疯得没边儿，但还真有点意思。
他倒想看看，这疯子在云城这种“顽疾重灾区”折腾三天，到底能炸出啥天大的窟窿来！
……
五点半。
市局宿舍楼下，站了一排人。
刑警、缉读、缉私、治安、巡警……一个不少。
全穿着便服，表情一致——幽怨到想哭。
严旭杰当没看见，笑呵呵一挥手，从里面点了五个最苦瓜脸的。
“兄弟们，上车！今天，带你们吃顿好的！”
说完，一马当先爬上大巴。
他昨晚翻了三遍云城地图，连出租车司机都不如他熟。
今天第一站——火车站、汽车总站。
别看现在这群人一脸“你死了吧”的表情。
等他一出手，一抓就是一麻袋，一窝一窝往外端。
保管这群小伙儿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嗷嗷叫着追着跑！
……
五分钟后。
十辆大巴，一字排开，浩浩荡荡驶向火车站。
车厢里，没人说话。
只有严旭杰轻哼着歌，望着窗外，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每个警察都傻站在那儿，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瞅我，我瞅你，全懵了。
这特么到底演的哪一出？
抓罪犯？咋抓？去哪儿抓？
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一句话不讲，拉上车就走。
这能逮着谁？鬼都跑光了！
严旭杰坐的那辆大巴还算安静。
他瘫在后排，闭着眼打瞌睡。
其他警员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但没人敢吭声——怕惹祸上身。
可别的车？早就炸了锅！
大清早的，跟唱丧歌似的吹唢呐把人吵醒！
一开口就说“抓罪犯”，二话不说冲向火车站！
这人是不是昨晚喝假酒，脑子进水了？
“我昨儿三点才睡，眯了两小时你就让我来演《疯狂警察》？”
“局长脑子被门挤了吧？咋就信他？”
“真服了，纯纯的戏精上身。”
“装得跟卧底大神似的，结果呢？啥也没干！”
“带了五十号人，怕不是要把火车站当菜市场搬空？”
“哈哈哈，怕不是罪犯没抓着，警察先挤成沙丁鱼！”
“你们瞅没瞅他叫了多少车？十辆大巴！四百个座位！”
“咱才五十人！他是要抓三百五十个罪犯？一天？”
“你信？你信你跟他一样疯！”
“算了吧，补觉要紧，到地方再说！”
……
除了严旭杰那辆车，其他九辆里头，全是骂骂咧咧的牢骚。
路线早看明白了——火车站。
可那又能咋地？
火车站人多，贼也多，可你能一眼认出谁是小偷？
这不是做梦吗？
……
半小时后。
十辆大巴哐当停在云城火车站外头。
警察们刚要掀帘子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