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蓝进了房间,发现祁母眉头紧锁着,举着手中的刺绣在看着什么。
“娘,今儿的灯怎么如此暗?小心眼睛。”
“忘了添油了,凑合吧。”
“刺绣本来就是个精细活,既消耗精力,又耗费眼睛,怎么能大意?对了,娘,您等我一下。”
盛蓝的精神潜入空间,不一会儿,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太阳能小台灯。
祁母对她如此奇妙的行为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等到盛蓝跟她讲述完台灯的用处和用法,祁母的两只眼睛差点儿都黏在那灯上了。
“快打开我看看。”祁母激动地说道。
“咔!”盛蓝按了一下开关,唰地一下,光芒闪过,整个房间如同青天白日般明亮。
祁母忍不住惊呼,“太神奇了!蓝蓝,这……”
“娘,您以后晚上要是再绣东西,还是别用灯油了。也怪我彻底忘了这茬,早拿出来好了……”
祁母对这小东西爱不释手,“好好好,你有心就足够了。不过你不拿出来是对的,这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可不好解释。”
“娘,喝水。您放心,我有分寸,”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盛蓝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祁母。自打赵大夫明确说明她的身体状态之后,茶壶里的水经常是温的。对此,她也拒绝过,毕竟烧水就要烧柴,可柴火又得来不易。不过母子俩非常坚持,让她不要管,盛蓝拗不过两人,只能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带着两小只上山捡柴。不过自打武钢宁铁等人来了以后,家里柴火时刻都是充足的。
见祁母喝了茶水,盛蓝不扭捏,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张口直截了当地问道:“娘,您可是生气彭小姐要做夫君义妹一事?”
“你是来为他求情的?”
“额……其实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本不该我掺和,不过人无信不立,我刚刚答应了他,总得努力一下嘛。您不如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罚他?即便今天跪到死,他也得做个明白鬼不是?”
“别张口闭口死死的,不吉利。”
祁母闻言瞪她一眼,盛蓝连忙摆手,“哦,您当我没说。”
“蓝蓝,你以为我是气他没有当场回绝彭大人,还是没有果断地答应彭大人呢?”
“这……”
盛蓝心想,放在别人身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可放在您身上——总觉得是彭大人一家高攀了。虽然从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来看,她能明显察觉这祁家背景不一般,但是具体到什么程度,还有待发掘。
不等盛蓝回答,祁母说道:“其实都不是。”
“啊?”
祁母笑着又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水,她的动作大气优雅,那股高贵的气质仿佛浸在了骨子里,浑然天成。她看向盛蓝的眼神中透出一抹神秘,还有一丝捉弄人成功的窃喜。
盛蓝:被她耍了!
“有些事我不瞒你,有些事还不到时候。我与祁安的父亲原属帝都人士,家世也算显赫,不过奈何我与他父亲虽然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却因安儿父亲身份低微,终究得不到家人同意,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才选择了私奔。其实,安儿的父亲参军之前对我很好,我们的生活也很幸福。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吃喝不愁,身体康健。”
私奔?盛蓝倒也不是十分惊讶,别看祁母温温柔柔,有时候也很有魄力。要知道赵明峰等人刚来时闹得那么狠,祁母却什么都没问过,这可不是一般农妇能有的沉稳。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那么多达官显贵家的子弟不要,却选择了安儿的父亲吗?”
“……难道我那个未见面的公公骨骼惊奇?又或者——长得好看?”
本以为自己开玩笑似的话会被祁母骂一句庸俗,没想到——
“没错,我当年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他的脸。一想到我们以后的儿女该长得有多么漂亮,我就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有错。结果你也看见了,祁安长得确实不负我的期望。”
说起自己的恋爱史,祁母脸上的光芒晃得刺眼,那盏台灯与她此刻的表情相比也都逊色多了。原来看脸这件事从古至今就没有任何变化,盛蓝恨不得站起来给这位“坦率”的女人鼓鼓掌,吾辈楷模!
不过,再仔细一想,也幸好祁安没有辜负父母的优良基因,要是正正得负……算了,不敢细想。
提起倒霉儿子,祁母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我生气的是——这件事本不该发生。蓝蓝,你比祁安多活了一世,经历得也更多,所以你更应该明白,彭小姐的事如果我同意了,那就是将一个潜在的威胁放在了你们夫妻身边。即便你相信祁安的为人,可你真的完全相信那位彭小姐吗?换而言之,如果我不同意,以那位彭小姐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也难以保证她不会生出嫉恨的心思。女人啊,一旦开始嫉妒与仇恨,她就变得无比强大。她会与她怨恨的人不死不休,纠缠一生,直至一方死亡。作为母亲,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蓝蓝,我知道你是个骄傲且豁达的姑娘,可再强大的女人也会有弱点。你今天为了他亲自来求我消气,放在以前,你可会这么做?”
“我……”盛蓝本来听八卦听得好好的,不知怎的这话题竟然就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对那些觊觎祁安的姑娘难道太好了吗?所以她们才会一个又一个,肆无忌惮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说你曾经为了保护你的朋友,不惜以性命为代价。那如果面对有如此觉悟的敌人,你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们呢?”
祁母说出来的话绝不是无的放矢,也并非刻意夸大其词,盛蓝明白,她在给自己提个醒儿。善良没错,可人得学会对谁善良,何时善良。因为——过度的善良便是愚蠢。
“安儿的父亲说过,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便不会让女人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做到了。所以哪怕他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我也从未想过再嫁。我今日罚祁安,便是要他知道什么才是一个男人,一个夫君,一个儿子该有的担当。他自己该处理好的事,就不应该带回家里让我一个母亲替他承担。”
或许是又提起祁安的父亲让祁母有些忧伤,之后没说几句,盛蓝便被赶出了房间。
“起来吧,娘说义妹之事不可草率,如果可以,她想亲自见见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