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局的小院里,这会儿正有俩人偷偷摸摸说着悄悄话。
说话的是个长得挺丑的老婆子。
她姓钱,大伙儿都叫她钱婆子,是这司婢房的二把手。
专门管着洗衣局和官婢买卖的活儿。
她正压低声音跟一个穿花袍子的男人嘀咕:
“全公子,这回放你进来,婆子我可担了天大的风险。
要不是洗衣局真来了几个上好的货色,怕便宜了别人,我哪能把你叫来?
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那个叫全公子的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
长着两条稀疏的卧蚕眉,一对三角眼,塌鼻梁蛤蟆嘴,看谁都色眯眯的,一脸猥琐相。
这人叫全松,是北境一带的人牙子。
照理说,洗衣局里的官婢就算要发卖,也得先紧着官牙来。
全松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私牙。
但他油嘴滑舌特会拍马屁,还认了司婢房的钱婆子当干妈。
平时没少孝敬,逢年过节更是大把送钱。
钱婆子被伺候舒服了,自然要投桃报李。
洗衣局里只要来了俊俏姑娘,她准先叫全松来挑。
司婢房有铁规矩:不是发卖官婢的时候,男人一律不准进。
可钱婆子管着后门钥匙,
偷偷放全松进来也不算太难——
只要别让大管事撞见就行。
全松听说又有好货,眼睛都亮了,
赶紧对着钱婆子连连作揖:
“还是干娘疼我,这回要是得了美人…………”
“娘您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说着就把五两银子塞到钱婆子手里。
婆子见四下没人,麻利地把银子揣进袖子,推开洗衣局院门,压低声音对全松说:
“这院里都是本月新送来的官婢。”
“里头有几个模样俊的小娘子。”
“你进去仔细挑。”
“看中了就带到最里间小屋。”
“我去拿她们的身价名册。”
“你可得备足赎身的银子。”
全松不放心地问:
“钱妈妈,我这么进去拉人,”
“要是官婢哭喊起来,惊动大管事,怕要坏事啊?”
钱婆子得意地撇撇嘴:
“这些退回的官婢,我个个都收拾过了。”
“早告诉她们,全公子挑人时谁要是敢叫唤,”
“不但没饭吃,还少不了挨顿棍子!”
“院里总共二十七个官婢。”
“你最多带走五个。”
“再多,老婆子我可担待不起。”
全松这才放心,堆起笑脸感激道:
“多谢亲娘!儿子这就去挑人。”
说着侧身溜进洗衣局院子。
院子不大,屋舍破败陈旧。
空气里混着霉味和皂角味。
满地木盆木桶泡着待洗的衣裳。
二三十个穿旧麻衣的女子正埋头干活,
有的挑水倒进木桶,有的用力搓洗衣物。
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
这些都是被主家退回来的官婢,
各有各的缘由——
有的是年老色衰遭嫌弃,
有的因有几分姿色被主母妒恨。
还有一些是因为主家养不起这些官婢了,钱粮供不上。
可官婢的身契都在督军府,私人不能随便卖掉。
所以只能退给督军府的司婢房。
这些被退回来的官婢,等着她们的简直跟下地狱差不多。
司婢房也不会白养她们。
洗衣局会接城里洗洗涮涮的活儿。
这些官婢每天累死累活,也就喝点稀粥吊着命。
每过一季,退回来的官婢就会被卖一次。
年轻好看的,卖去教坊司或者青楼妓馆。
模样差点的,就送到北境换马。
不管怎么看,这些被退回的官婢都没活路。
她们现在就是行尸走肉,活一天算一天。
正这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花袍子的男人,一步三晃地走进来。
他扫了眼院里几十个神情麻木的女子,得意地咧开嘴笑了。
那样子,活像饿狼闯进了羊圈。
就等着挑几只肥羊大吃一顿。
见进来个男人,官婢们先是一惊,随即又认命地低下头。
昨天管事的钱婆子就吓唬过她们。
说她干儿子今天要来洗衣局挑几个顺眼的去“享福”。
谁要是敢喊叫,不光没饭吃,还得挨顿毒打。
司婢房进男人是大罪,可钱婆子是副管事,还管着发卖官婢的事。
洗衣局这一亩三分地,她一手遮天。
谁要是得罪她,可不只是饿肚子的事。
等发卖的时候,准会被她直接打发去北蛮换马。
想到要去北境,这些心如死灰的官婢也忍不住浑身打颤。
全松走进院子,看官婢们纷纷躲闪。
他嘿嘿一笑,撸起袖子就冲过来,要把院子里的女子挨个看个遍。
全松随手揪住个没躲开的官婢,掰过脸来看。
见模样普通脸上还有伤,立刻厌弃地一把推开。
他几步冲过去,抓住一个身材不错的女子,看她长得还挺清秀。
他用手揪着这名官婢的头发,拖着她往小黑屋走。
那官婢头发被扯得生疼,但不敢叫,只是捂着嘴流泪,使劲挣扎着想挣脱他的魔爪。
全松当了这么多年人牙子,对付这种挣扎的女人很有经验。
他抬手就给了官婢一巴掌,“啪”的一声,女子一下子被打懵了,任由他拖着走。
他一把将那官婢推进屋里,关上了门。
他三角眼透着淫邪的光,看向院里的其他女子。
干娘说能赎买五个,他得挑些漂亮的。
他跟钱婆子勾结,就能拿到赎买官婢的低价。
那些值五十贯的上等官婢,他二十贯就能弄走。
全松这人特好色。
这些女子赎出去,他肯定要先自己玩玩。
等玩腻了,再转手卖到妓院,凭这些官婢的姿色。
个个都能让他赚上几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