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这是绪风关上房门的声音。
也彻底隔绝了往房里窥视的视线。
鹤熙也听见了关门声,她不再哀嚎了,只是绝望的蜷缩着。
【祂离开了】
将我驱逐出祂的世界后,依旧要离去。
鹤熙不再动弹,那蓝色瞳孔像是凝结成球的玻璃珠一般,滚动着却僵硬。
鹤熙只能不断的重复着。
“您的残忍、无情、偏袒,几万年了都没有改变过。”
“为什么呢?为什么只对我这样呢?”
“明明只是分身而已,明明只是一点点小错误而已。”
鹤熙知道自己的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她又学会了道歉。
“对不起!冕下!我错了!”
鹤熙很诚恳,雪一样白的手掌撑在还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板上,蓝色珠子的眼睛在眼眶中转动着。
失去水分是那么的干涩。
“圣子冕下,您那么的温柔宽容,就稍微原谅鹤熙吧!”
樱粉色的唇努力勾起。
永远美丽的脸庞干枯着。
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精神力从分身当中脱离出去的鹤熙,就那么软绵绵的重新栽倒在地,慢慢地蜷缩。
那件如月光般半透明的轻纱薄裙随意的卷曲出褶皱,原本像雪一般浸润肌肤带出绝望的死白。
染着粉色的指尖无聊的滑动着,在铺着大理石的地板上轻轻刮弄着,弄出了抓痕。
像是指甲尖在黑板上滑动的声音,也像是野兽咬开头盖骨时发出的摩擦声。
也像鹤熙皮囊之下发出的噪音,稀稀疏疏的啃咬着发痒着。
鹤熙觉得,原本就应该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肉里钻出来。
渐渐的鹤熙不再弄出声音,像是一只白色的虫子,般慢慢的将自己团成一团不再动弹。
她终于绝望的回到了本体。
可回到了本体的她,除了感受到更加真实窒息之外,不过是灵魂处的瘙痒。
鹤熙端坐在属于天基王的王座之上,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链接了云烟。
“云烟”睁着那蓝色的眼睛寻找着,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神圣凯莎很是大方的对天基王放开了神圣知识宝库最大的权限。
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是从概念上隔绝了一切。
鹤熙收回了精神力,然后笑着咬上了自己的手腕,白腻腻的手腕上残留下牙印。
当那个牙印更深的时候,鹤熙有些慌乱的松开。
蓝色的珠子反射出一点亮光。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伤害自己。”
“鹤熙会乖一点的。”
鹤熙看着自己手腕上渐渐消失的浅浅齿印,笑着这么重复的呢喃着。
可是这不过是另一种折磨。
可是!可是鹤熙好痛啊!
冕下!
冕下!!!
绪风!!!
绪风!!!
蝴蝶痛的时候是不会大声尖叫,只会颤抖着扑出蓝色的鳞粉。
而被以为已经离去的绪风依旧在房间里,就在鹤熙身边。
发出了只有鹤熙听不到的叹息声。
他只是看着只剩下空壳的【鹤熙】,如同婴儿一般抱枕膝盖卷曲成一团。
也像一只白乎乎的卷曲小虫子。
绪风的手掌穿过半透明的银色纱裙,将蝴蝶托起放到了病床上。
依旧让她保持着婴儿般的卷曲。
修长又圆润的手指拨了拨鹤熙的银色发丝,祂歪着脑袋听见了哀嚎。
“鹤熙,保持理智。”
然后起身。
啪嗒的关门声又响了一次,这一次祂真的离开了。
依旧在门外等着的蔷薇、琪琳、蕾娜看见绪风从房里出来,肉眼可见乖巧起来。
非要扒拉着蔷薇看乐子的恶魔女王,默默的把脑袋缩了回去,还不忘把虫洞给关上了。
蕾娜往旁边挪了两步,嘟着嘴巴眼神疯狂漂移有些怪怪的害怕。
琪琳更不用说了,那叫一个乖巧。
各种黑漆漆想要捣乱的法子一下子都摁回去了。
心里免不了悄悄的嘀咕两声。
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装作可怜巴巴讨人喜欢的男人,生起气来还真是可怕呀!
还非常知道,如何才是真正的处罚。
不过坏女人还是那个坏女人,没一会儿就把躲在自己身后的蕾娜推开,自己往男人身上挂。
白乎乎的手掌轻轻托着男人俊秀的脸庞。
“风,看起来心情糟透了,真是让我心疼啊!”
“去放松一下吧!”
坏女人眨着毛茸茸黑漆漆的眼睛如此说着。
刚才还站在角落里头抱着手臂不说话的蔷薇黑着脸冒了出来。
“起开!今天我领证!哥屋恩!”
琪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恋恋不舍,但好歹是松了手。
“小气鬼蔷薇。”
蕾娜嗯嗯嗯表示赞同,也不知道在赞同哪个。
蔷薇翻了一个白眼,根本就不想搭理这坏女人,只是把人挤开自己上去挽住绪风的手臂。
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事吧?”
“没事,明天就结束了。”
绪风这么说,手掌搭在蔷薇的小脑袋上,在那暗红色的发丝上抚了抚。
很快手掌又停住了。
“蔷薇,去通知一下吧!明天开始,天使会来上课。”
一点美女小课堂基础知识什么的。
蔷薇利索的点头,然后便牵着男友的手,不对,是拉着老公的手打开了虫洞。
思来想去,蔷薇还是咳嗽一声冷傲地安慰了一句。
“那个天使,也用不着操心太多了。”
对于这句安慰,绪风只是抬头瞅了一眼刚进门的媳妇儿。
蔷薇无法克制的涨红了脸。
“那是学生时代中二时期,我早就不这样了!”
“再说我早改了!”
只是智慧生物是这样的,当你越不想回忆什么画面就越容易回忆起来。
就像现在,蔷薇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当初被老杜棒打鸳鸯时一顿折腾。
自己整了一个叛逆少女大套餐。
当小太妹都不算什么了,旷课、逃课、交白卷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就不说了。
直接打入当地流氓高层,回家偷老父亲存款,欺骗怜风阿姨要生活费。
试图继续包养男友。
整个自我堕落持续一天,换来断崖式分手一个月。
绪风表演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视而不见。
这种黑历史。
即使是现在还有中二残留的蔷薇,一回想起也忍不住脚趾抠地。
“不许提!!!我可是把流氓头子全都送进去了!!!”
还拿着绪风攒的存款补上了老杜和怜风的钱,蔷薇这烂性格硬生生对着老杜赔礼道歉,这个事儿才勉强算过去。
蔷薇都不敢想,如果当时自己用自残威胁老杜,这恋爱估计是谈不下去的。
想着想着蔷薇又觉得这些天使有毛病。
还什么崇拜占有几万年,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绪风啊!
不过坏女人如果知道正宫这么想的话,大概率要翻白眼了。
你已经得到了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完全不懂没有得到的,内心的煎熬与控制不住的癫狂。
自己就那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何况几万年的忍耐。
不过现在,看着从虫洞消失的绪风和蔷薇,坏女人不想忍耐也得忍耐了。
也只敢哀叹一声把小幸运捏着蹭了蹭,根本没敢搞事儿。
为此还得到了小太阳鄙视的眼神。
更加不敢搞事的若宁,只默默打开虫洞跟随。
而默默滚回恶魔一号的恶魔女王抱着手臂,摸着下巴默默沉思中。
恶魔一号里面的恶魔们面面相觑着。黑风大着胆子举手提问。
“女王,您又无功而返了。”
“滚一边去。”
“靠!女王能做无用功吗?”
好歹我瞧见了鹤熙的惨状。
莫甘娜小声嘀咕着,到底是王之间的事情没兴趣分享给自己手下的恶魔们知道。
回了自己的卧室默默腹诽。
“鹤熙也真是厉害,当年华烨都没把圣子惹得这么毛。”
只有端坐在浮岛王座之上的凯莎发出了一点轻笑声。
她就一直看着那无比残忍的场面,慢慢坐直了身体,那么的端正。
那轻轻的笑声回荡着,就在属于神圣凯莎的壳里。
那轻笑声中,却没有一点儿幸灾乐祸。
老老实实的吸取经验调整计划。
还有无法克制的回忆。
凯莎记得,那时候自己经常受伤,每次每次都可以看见圣子的关心,得到祂的抚慰。
那样真心实意的注视。
凯莎很喜欢,于是免不了更努力一些,伤的也就更多一些。
然后……
圣子再也不管自己伤没伤了,顺便还从自己隔壁搬到超远的宫殿去住了……
后来神圣凯莎就学会了坐在椅子上超远杀敌。
回想起属于自己和圣子的过去,凯莎那空洞的笑容终于真实了一些。
只是当继续凝视时,神圣凯莎却剥落得更厉害了。
蔷薇去开会了,绪风安静的在会议室外等着蔷薇散会。
绪风刚坐上外头那硬邦邦的凳子,后背便被塞了一个软绵绵的白色抱枕。
已经把脸洗干净的若宁在绪风跟前单膝跪地。
她收起了盔甲与长剑,洗去妆容后的容颜甚至透着几分温婉,手掌轻轻的搭在了绪风的膝盖上。
自下而上,以绝对下位者的身份微微抬头看着有些心烦的祂。
“冕下我为您泡了茶,不知道您是否还如从前般喜欢花茶呢?”
绪风想说不必像当年一样,但只看到那抬起的眼眸里面带着忐忑不安的颤颤巍巍,最终他放弃了。
腰身往背后抱枕挤了挤。
“泡点吧!”
若宁长舒一口气,将早就泡好的花茶从空间里取了出来。
还冒着热气,温度正正好是有点微微烫嘴却又不完全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