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板!玉老板?”
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带着点惊慌的语气,听得玉华容两耳发热。不知怎么地,她就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也太喜欢这个人叫她的名字了。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叫她玉老板。
好听的男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叫她,但是又舍不得重摇她几下,玉华容的眼皮子抖动了好几下,才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
玉华容睁开眼,眼前便是一个相貌清冷的军装男子。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确定下来。这一处,正是周家班上一回演出的那个戏园子,而她眼前看到的,就是之前她所处的那个楼台。
怎么回事?她这是,又回来了?
“别动!”看到玉华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男人直接阻止了她的动作,面容一片冷肃。
玉华容想要开口,一双眼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这相貌清冷的男子,正是钟停砚。她在21世纪作为花郁容的时候的丈夫。
钟停砚对玉华容的清醒十分惊喜,虽然那一张脸上仅仅只是一双眼睛流露出了担忧,但是看在已经对冷冰冰的钟停砚十分熟悉的玉华容的眼里,却是十分动容。“你醒来就好,我已经让我的副官去给你叫大夫了。你现在的伤势,我不好移动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铁青,尤其是在看到玉华容身下那一滩血迹的时候,眼神更是冷厉。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看到钟停砚这幅模样大约是以为钟停砚不好相处,对待病患也没什么耐心,但是玉华容与钟停砚相处几个月,对着人的了解,她十分清楚,钟停砚对自己只有疼惜,又哪里会有半分的冷漠不耐?
被钟停砚这么一提,玉华容这才想起来,先前她确实是从高台之上摔下来的。而害她摔下来的那个人,正是陈家的三公子,陈斐贤。在异世生活了数月,玉华容也知道了陈斐贤这种人就是一个光说着喜欢,实际上却只会用占有欲去侵害女士的渣男。不是从异世回来一遭,玉华容都不会知道,原来这一辈子钟停砚竟然也认得她?
意识慢慢的回拢,疼痛感也慢慢的占据了玉华容的思维。她张嘴,一大口血却从她口中溢出,玉华容甚至没能够开口跟钟停砚说上一句话,就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钟停砚抬头,看向了上方的高台,陈斐贤失手将人推下高台之后,就看到玉华容从高台之上摔下来,血液从她的身体里面溢出,很快红了满地。而钟停砚也早就快速的跑了下来,来到了玉华容的身边查看玉华容的情况,甚至还交代了副官找来医官救治玉华容。陈斐贤却以为自己误杀了玉华容,在一片混乱之中,选择了逃跑,期间还在路上撞到了好几个正要赶过来帮忙的医护人员。
等到担架到了之后,玉华容被放上担架,钟停砚就这样带着满身血,跟在担架旁边,一起去了洋人的医馆。
玉华容一身的骨肉也不知道还有几处好的,钟停砚心里面却只祈祷这人好好的活下去就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人满是担忧,可内心里面想要庇护这个人的想法,驱使着他顺从本心做了这些事情。医护人员安排钟停砚坐在手术室外,但是钟停砚放不下心来。总觉得这人在生命危险之下,自己如果一个错眼,说不定就看不到她了。洋大夫梅德森对钟停砚表示了理解,但是要求钟停砚换下军装跟他们一起消过毒穿上医护服才让人一起进了手术室。
果然,只有坐在距离玉华容最近的地方,钟停砚才感觉到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当那蓝眼睛高鼻梁的洋大夫宣布玉华容脱离险境之后,钟停砚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靠躺在手术室内唯一一张椅子上,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玉华容。
“钟,她可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只是断了几根骨头,磕出了点皮外伤。”梅德森扔下手术手套,走到了钟停砚跟前,然后将人往手术室外带。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教给护士们了,但是梅德森依旧对玉华容的情况十分的好奇。
钟停砚听到梅德森的话,也觉得十分的蹊跷,毕竟,正常情况下一个常人从那种高度上摔下来,没有粉身碎骨就是万幸,而玉华容竟然只是断了几根骨头,磕破了点皮外伤,要知道,当时钟停砚冲下来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了玉华容身下的那一大滩血水的。
心里怀疑,钟停砚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对洋大夫梅德森礼貌的点了点头,“她当时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缓了一下。”这话说得,别说梅德森不信,就连钟停砚自己都不信。但是,他并没有去解释的想法。
梅德森也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来了这个华国女人的不寻常,也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华国军阀将军的隐瞒,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度,弱肉强食,用拳头说话毕竟才是符合时局的。点了点头,梅德森不再追问,只是也附和着钟停砚的话,赞叹了一句,“她可真够幸运的。”
幸运吗?
钟停砚看了一眼不远处病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神愈发深邃,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梅德森,“是很幸运。”算是肯定了梅德森的说法。只是,只有钟停砚自己心里面清楚,那个高台旁边连一棵像样点的树都没有,几根竹子还长得纤细修长,只不过是长在高台的另外一边,作为一道窗景存在的。
这一边,从鬼门关跨过来的玉华容丝毫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某位将军正拉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她自己钻进来。睡梦之中,玉华容似乎还听到了钟停砚的声音,只是,却怎么也看不清钟停砚的面容。
“停砚……”睡梦中的女子喃喃出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没入了洁白的枕巾里。
钟停砚颇不自在地坐在女子的病床边,听着这个不过才一面之缘的女人用这样的语气叫出自己的名字来,心里顿觉微妙,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