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低沉又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准笑了。”
说完,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唇角没忍住,溢出低低的笑意。了却一桩心事,慕言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
他缓缓坐起身。
褪掉外袍和奢华的靴袜,慢条斯理地躺在江漫雪身旁,将身边的女人连同被子一块拉入怀里,死死抱紧,满足地合上双眼。
江漫雪诧异道,
“你不会打算今晚就呆在这里不走了吧?”
男人理直气壮道,
“怎么,阿漫不想本王留下?”
江漫雪倒是没啥,但总觉得这样被人发现会很麻烦。慕言虽有能力,但他本就是皇子,也是嫡子。如果想要那个位置,明明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而不是当乱臣贼子。
还有,算算时间,慕辞应该快醒了。谁知他会不会发疯,突然跑蒹葭苑?
怕什么来什么。
江漫雪刚想到这里,门口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熟悉,是慕辞。
江漫雪惊得立马坐起,慌乱地看向慕言,压低声音焦急道,“不好,是他过来了,这下完蛋了,你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
慕言脸色黑得快要滴墨。
“阿漫这么害怕做什么,大不了杀了他就是。本王是你的夫君,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奸夫,为何要藏起来?”
反正这么多年,慕辞表面跟他兄友弟恭,暗地里多次向他捅刀子,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之前,慕言看在自己命不久矣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但现在不同了。
江漫雪一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漫漫,你睡了吗?”
男人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情事后的餍足,江漫雪目光冰冷,听得胸口泛起阵阵恶心。屏住呼吸没有回答。
敲门声继续传来,固执地一直敲,一直敲,“漫漫,孤想进来看看你,可以吗?你不说话,孤就当你同意了。”
昏暗的帐子里,江漫雪和慕言对视一眼,看到他眼底窜起两簇火苗。
江漫雪赶紧开口,
“我已经睡了,殿下这么晚过来有事吗?若是无事,不如……”
“咯吱——”
不等她拒绝,男人竟直接推门而入,朝床边走来。踏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空寂又诡异,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江漫雪的心口,让人毛骨悚然。
江漫雪瞳孔地震。
用最快的速度,拉过被子一角,将慕言露在外面的上半身蒙住,大声道,
“殿下,我已经睡了。”
男人脚步微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疲惫,“漫漫,今晚,孤想留在你的房里,可以吗?”
此话一出,慕言一把掀开被子,满眼怒火,准备出去杀了慕辞,江漫雪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心脏快要跳出来。眼疾手快地拉过被子。再次盖在他的头上。用最快的速度按住他,不让他动弹,将他藏在自己身后。
这次的动静不小。
瞬间引起了慕辞的注意力。
“漫漫,你在做什么?刚刚是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我刚刚腿有点儿抽筋,抖了两下。许是最近营养不良的缘故,现在好多了。”慕辞锋利的眼尾下压,眯了眯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跨步上前,一步一步朝床边走来。
“既然身子不是,那就不该忍着。免得日后拖成大毛病。让孤看看严不严重?或者,孤现在喊太医过来?”
他的语气生硬。态度强势。
江漫雪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若是再推辞下去,相当于不打自招。这一下,江漫雪彻底没招了。心想,完了。
慕辞再次抬脚。
终于,来到了床头。隔着厚重的帐幔,两人四目相对。昏暗的夜色里,男人身型立体,剑眉朗目,一双凤眼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眸光锐利,阴森森的,一眼,就让人从头凉到脚跟。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开外面一层床幔。缓缓递进,接着又是一层,眼看,指尖马上就要挑开最里面那层薄纱。
江漫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以为马上就要彻底暴露时,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殿下,您在里面吗?属下有要事,需立刻向您禀报,请您定夺。”
慕辞一听,立马收回手,顿了顿,发布向门口走去。
江漫雪大口喘着粗气,总算是躲过一劫。但她来不及松懈,趁慕辞开门,与外面之人低语时,迅速捅咕慕言,眼神示意他快点想办法。
看着江漫雪急得满头大汗。慕言心里不忍,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钻出帐子,想了想,抱起床脚的外袍和靴袜,一个翻滚,躲在了床底下。
江漫雪:……
慕辞很快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次进来,这一次,江漫雪没再拦着,静静的躺在床上。
慕辞在床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无异样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抱歉,孤不该疑神疑鬼,但漫漫,孤希望你能理解。慕言那厮阴险狡诈,无孔不入。孤不都不防。”
“嗯嗯。”
江漫雪鼻尖哼哼两声,随意的应付着。
“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请回吧。大夫说过,我的身子要好好静养,受的劳累更熬不了夜。”
听到江漫雪赶人,慕辞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们是夫妻,同处一室天经地义,他没有生气,而是身子一歪,两下褪了靴袜外袍,躺在了江漫雪边上。
躺下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这样香料名贵,制作手法极其特殊,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而在他的印象里,慕言长年用的就是这种香料。慕辞锋利的凤眼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开始偷偷观察四周,屏气凝神,伸长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听到一丝多余的气息。
这才放下心,安慰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再或者,江漫雪刚从逍遥王府回来,身上沾染点香料也不是不可能。
抬眼,看着女子侧躺的倩影,慕辞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身体里刚刚褪去的燥热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