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很微妙,不是温苒,不是老婆,是温秘书。
秘书就代表职业,代表责任。
温苒推不开他沉甸甸的脑袋,拧眉:“胃疼找医生,找我干什么。”
“我不想看医生。”
周聿珩此时像一只可怜巴巴需要抚慰的小狗,他说:“我怕,我怕看到医生。”
很多小孩子怕医生怕打针,打预防针的地方每次去都听见哇哭一片,周聿珩像无数怕医生怕打针的小孩一样,委屈巴巴说不想看医生。
温苒停顿几秒,无奈道:“你哪不舒服,我看给你先弄点药来吃。”
周聿珩成功留了下来,但没混到床,混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躺下,又心安理得地看着温苒在药箱里翻翻找找。
一边翻一边给周家的私人医生打电话,问胃疼吃什么药好。
她选好药,倒一杯水走过来。
周聿珩刚才还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变得病恹恹,动作也透着有气无力,挣扎坐起来。
温苒看他的动作:“你不会连药都要我喂吧。”
“不至于。”他痛苦皱下眉,靠着沙发背坐直一点,慢吞吞接过药放进嘴里,刚喝一口水就被呛得连连咳嗽,呼哧呼哧喘着气,看样子呛得不轻。
“……”
生个病把自己生出林黛玉的感觉了。
温苒抽两张纸巾给他,等他止住咳嗽,把另一粒药送到他嘴边:“张嘴。”
周聿珩乖乖张嘴,不等温苒把药塞进去,他舌尖灵活一卷,将她掌心的药卷进口里。
一秒酥麻痒意和一点湿润。
温苒:“……”
吃完药,周聿珩顺势往下一躺,温苒秀丽的眉又拧起:“你回家睡。”
“我胃还是疼。”周聿珩用一种狗狗求心软的眼神看她。
“药效没那么快,”温苒别开视线,“待会儿就不疼了。”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起效,万一没效果呢。”
温苒哑了下。
周聿珩继续说:“你不是我秘书吗,我身体不舒服你不是应该照顾我吗,如果我身体出问题,不是会影响工作吗。”
三连问,问得温苒更哑。
静默片刻,温苒说:“随便你,你想睡沙发就睡。”
说完回房间了。
彭阿姨出来看见周聿珩身高腿长那么大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于心不忍:“先生,不然您回家睡吧,要是还不舒服给我打电话,这里过去也方便。”
“不回去。”周聿珩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怎么可能走,“就睡这挺好。”
“沙发小了,您睡得不舒服。”
“我觉得挺舒服的。”周聿珩实际翻身都麻烦,却无比满足,“枕头软,沙发也软。”
彭阿姨算看出来了,在这就算给他睡地板,他也会夸地板硬的睡了对骨头好。
……
翌日,温苒醒得很早,想起昨天周聿珩睡在客厅沙发。
推开门出去没看到沙发上有人。
“彭阿姨。”她看见彭阿姨从厨房出来,“周聿珩是不是走了?”
说着鼻尖嗅到一阵食物香,像熬的什么粥,米香和荤香融合在一起,香味勾勒美味轮廓,大早上的馋人得很。
“在熬什么,好香。”
彭阿姨笑得眼睛弯起:“闻着都好吃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温苒思绪一打岔忘了继续问周聿珩的事,以为他走了,回房间换完衣服化了个淡妆出来,看见蓁蓁已经起来了,规规矩矩坐在餐桌边,等她吃早餐。
温苒走过去:“蓁蓁你先吃,不用等我。”
“要等妈妈的。”
蓁蓁说完,温苒发现蓁蓁的头发奇奇怪怪,像努力想梳出个惊天动地的完美发型,可又失败了,一半精致一半潦草的感觉。
“你的头发是……”
“是先生梳的。”彭阿姨接话。
蓁蓁脆声道:“聿珩叔叔给我扎的,妈妈,好看吗?”
“……”温苒默默把她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好看。”
发现压不下,只好拆了马尾重新扎过。
周聿珩穿一件印着小黄鸭的黑色围裙,端着蒸笼从厨房出来:“可以开餐了。”
温苒:“……你还没走?”
彭阿姨连忙道:“先生好早就起来了,研究了半天食谱说给你和蓁蓁做早餐,刚才你说闻起来好香的粥就是先生熬的。”
周聿珩朝彭阿姨投去一个“活该你拿高工资”的赞赏眼神。
蓁蓁无敌捧场,喝一口粥用力拍手:“哇——好好吃,这是我吃过最最最好吃的粥了!”
温苒面无表情,拉开椅子坐下,显然没打算表扬他。
周聿珩有一丢丢失落,转而又邀其他地方的功:“蓁蓁的头发是我梳的。”
“看出来了。”温苒说,“像被狗挠过似的。”
周聿珩扭头跟蓁蓁说:“我很好奇有没有人因为你妈妈这张嘴打过她。”
“没有!”蓁蓁大声,“很多人喜欢妈妈,才没有人想打妈妈。”
周聿珩意气风发的脸瞬间一垮:“很多人?还有谁?”
“能说吗?”蓁蓁看温苒。
周聿珩把蓁蓁的脸转过来:“能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蓁蓁看他那么肯定,也就没顾虑了,一个个数起来:“研究院的任叔叔,医院的董医生,还有谨明叔叔,哦对了我悄悄跟你说哦,昨天妈妈去幼儿园,有个叔叔也总盯着妈妈看,还过来跟我们打招呼……”
温苒一个奶香馒头塞蓁蓁嘴里:“食不言。”
周聿珩幽幽看过来:“万人迷啊你。”
“羡慕吗。”温苒说,“天生丽质,你羡慕不来。”
周聿珩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进口的粥不是甜的,是酸的。
温苒又说:“你胃都好了还待这干什么,早餐彭阿姨会做,不用你做。”
周聿珩心口的酸被堵住,露出小狗般的可怜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胃好了,被你一气又开始疼了,好疼……”
温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