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温玉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开始嘀咕: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我们前脚刚回屋,后脚就追过来敲门!
是有多想着啊,连一会儿都等不了?
李三阳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林雏凤。
她微微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脚尖也无意识地在地上碾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焦虑。
“雏凤?怎么了?”李三阳有些疑惑地问道,心里更是纳闷。
最近不是有姚青玲陪着她吗?
按理说情绪应该稳定很多了,怎么会这个时间点跑过来,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林雏凤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启齿,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更加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衣摆。
李三阳看她这副模样,放缓了语气,侧身让她进来也不是,就让她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只好温声道:“有事就直接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听到这句话,林雏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眶似乎都有些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爸……我爸他要来江阳市了!说是……说是出差路过,一定要来看看我!”
轰!!!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李三阳的天灵盖上,炸得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厚礼蟹!
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巨大的惊恐和心虚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让他手脚都有些发凉。
他这才猛地想起去年刚开学那会儿,他信誓旦旦地向林父保证,会好好照顾林雏凤,绝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结果呢?
他确实“照顾”得无微不至——直接照顾到了床上,现在连孩子都怀上三个月了!
这要是让那位看似温和、实则把女儿当眼珠子疼的林父知道了……李三阳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牙花子撮得生疼,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来,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上写满了“天要亡我”的纠结和绝望。
半晌,他才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声音干涩地试探着问道:
“那个……雏凤啊……咱、咱就不能想个办法……委婉地……让他别来了吗?比如……说你最近学业特别忙?或者……学校组织封闭式集训?实在不行……你说你出去旅游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些借口蹩脚又离谱。
和卜温玉家的情况完全不同。
林雏凤虽然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备受宠爱,但她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模式,真正说一不二、掌握绝对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从来都是她那位精明能干、眼光毒辣的父亲!
林雏凤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中的慌乱更甚,几乎要哭出来,小声道:“我……我试过了……他说机票都订好了,而且……他说他带了老家特产的腊肉,一定要亲自送过来给我炖汤补补……”
李三阳:“……”
得,腊肉都带来了,这是铁了心要来了。
他靠在门框上,望着天花板,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根据林雏凤那边传来的“紧急情报”,她老爸的出差行程大概还有三天结束。
这意味着,最迟第四天一早,那位心心念念想着宝贝女儿的父亲,就会提着大包小包的家乡特产,出现在白府门口,亲眼来瞧瞧他的“小棉袄”过得怎么样。
这时间紧迫得让李三阳头皮发麻!
难题就这么硬生生砸在了眼前。
其实也难怪林父会起疑心。
今年过年的时候,林雏凤难得回家住了大概一周,结果没待到假期结束,就因为想念李三阳,魂不守舍地找了个借口提前跑了回来。
女儿这般反常的举动,做父母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林父林母私下里早就猜测,女儿八成是谈恋爱了,甚至可能已经和男朋友同居了,所以才这么归心似箭。
李三阳要是知道二老这“保守”的猜测,只能苦笑着感叹:
叔叔阿姨,你们想的还是太简单、太保守了啊!
何止是同居……这都快……唉,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这巨大的压力让李三阳一夜都没睡安稳。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睁着眼睛躺不住了,心里揣着事,索性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独自一人来到一楼客厅,陷在沙发里,对着窗外泛白的天光发愁,脑子里疯狂盘算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位“不速之客”岳父给巧妙地“支开”,或者至少让见面别那么“惊悚”。
可想了半天,脑子里的方案不是漏洞百出就是可行性为零,越想越绝望。
就在这时,楼梯方向传来一阵轻微又带着点疲惫的脚步声。
李三阳转头望去,只见是白幼宁也醒了,正揉着眼睛慢慢走下楼。
她身上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丝绸睡裙,宽松的设计勾勒出慵懒的曲线,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肌肤。
她眉眼间带着明显的倦意,甚至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估计是昨晚小家伙半夜又醒了闹腾,把她吵醒起来哄孩子,没睡好吧。
李三阳心里一软,带孩子确实是件最磨人的辛苦事。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楼梯口,很自然地将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的白幼宁轻轻搂进怀里。
白幼宁温顺地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像只找到依靠的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小声问道:“怎么了?醒这么早……还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李三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把林雏凤父亲即将“杀”到的噩耗以及自己的担忧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所以你一大清早不睡觉,坐在这里唉声叹气,就是为了这件事发愁?”白幼宁听完,仰起脸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