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看着宋明远那副惶恐的样子,也知道这事八成不是他主使的。
跪在地上的宋明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刘山河,此时他恨不得直接手刃了这个混蛋。
“刘山河,你说,为什么要将报案的百姓赶出去,本官可从来没有让你这么办事,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刘山河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宋明远,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楚霄。
楚霄带来的恐惧瞬间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是小人收了别人的好处,答应替他拦下前来报案的百姓,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小人知错了,望大人开恩呐!”
听到是刘山河私下收受了刀疤脸那伙人的好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宋明远气的咬紧了牙关。
虽然已经证明了不是自己指使的,但是他宋明远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楚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宋明远,冷冷地开口道:“宋明远,你身为京兆府尹,却识人不明,治下不严,导致恶吏当道,欺压百姓,此乃大罪。”
“孤念你过往还有些功绩,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楚霄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从今日起,宋明远降你为代理京兆府尹,五年之内,你的官职不得有任何升迁。若在此期间再有差池,便革职查办。”
宋明远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怨言,反而如蒙大赦。
只是五年不得升迁,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连忙磕头谢恩:“谢太子殿下开恩!臣日后定当殚精竭虑,整肃吏治,绝不负殿下厚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队人马飞驰而来,在京兆府门前停下。
为首的两人翻身下马,正是齐王和雍王。
他们也是刚刚收到了消息,当得知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干出了欺压百姓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正好被太子殿下撞了个正着时,两人吓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们深知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这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啊。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就火急火燎地赶来请罪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
齐王和雍王跑到楚霄面前,连礼都顾不上行周全,直接就跪了下去,脸色苍白如纸。
楚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冰冷的眼神,让两位养尊处优的王爷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
楚霄没有让他们起身,就这么当着周围所有百姓的面,冷声质问道:“孤当初是如何跟你们交代的?”
“扩建京城,是为了大夏的长治久安!”
“孤千叮咛万嘱咐,拆迁补偿,务必让百姓满意,绝不可强取豪夺。”
“可你们呢?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就因为孤没盯着你们,你们就敢公然欺压百姓,强占民田,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一番话,骂得齐王和雍王头都抬不起来,浑身冷汗直流。
“殿下,冤枉啊!”
齐王吓得快哭了,连忙解释道:“臣真的不知道这事啊,这绝非我们的本意啊。”
雍王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我们是千叮万嘱,一定要跟百姓好好商量,绝对不能以势压人。”
“是手底下这帮狗东西,他们阳奉阴违,贪得无厌,背着我们干了这些混账事,还请殿下明鉴!”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齐王猛地一挥手。
他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推了出来,这正是刀疤脸那一伙恶汉。
此刻的刀疤脸,再也没有了昨日的嚣张气焰,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面如死灰。
“殿下!”
齐王指着刀疤脸等人,急切地说道:“就是这帮狗奴才,是我们识人不明,用错了人。”
“但我们绝无半点欺压百姓之心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无比诚恳的表情。
“殿下,此事我们兄弟二人难辞其咎,我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所有被这帮恶徒欺负过的百姓,我们愿意进行赔偿......”
楚霄锐利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齐王和雍王,脸上的冰霜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他语气平淡,“赔偿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跟那些被欺负的百姓谈,什么时候他们满意了,孤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便不再看那两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王爷,而是转身,面向了身旁那个手足无措的老农。
那一瞬间,他身上凌厉迫人的气势尽数收敛,摆出了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
“老人家,你告诉孤,像你这般,被他们威逼恐吓的百姓还有多少?”
李守田听到太子殿下亲自垂询,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带着浓重的乡音,诚惶诚恐地说道:“回殿下,我们......我们整个李家村,三十户人家,都被他们给威胁了......”
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起了昨日的屈辱和恐惧,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只是大伙儿都怕他们,不敢来报官啊,可谁心里没委屈呢。”
李守田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楚霄的心上。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了瑟瑟发抖的齐王跟雍王。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楚霄的声音不大,却让齐王和雍王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刚刚才稍稍直起一点的身子,又一次重重地叩了下去。
他们把头死死地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连与楚霄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
但这怒火,却不是针对太子楚霄,他们死死地剜着跪在不远处的刀疤脸一行人。
都怪这群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不是他们自作主张,阳奉阴违,事情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下好了,太子殿下对他们两人的印象一下子就差了不少。
若非此地人多眼杂,又顾忌太子殿下就在面前,齐王和雍王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刀疤脸这群混账东西生吞活剥,千刀万剐。
楚霄没有再理会那两个如丧考妣的王爷。
他再次看向李守田,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臂,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
“老人家,你受的委屈,孤知道了。”
“走吧,孤随你回村里去看看。”
一听太子殿下要亲自去村里,李守田顿时慌了神。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张地搓来搓去,显得局促不安。
“殿,殿下,这......这可使不得啊。”
“俺们那村子,又穷又破,路也不好走,哪能让您这般金贵的人去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霄打断了。
“老人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
“无论是身居庙堂的王公贵胄,还是躬耕于田垄的贩夫走卒,只要他是我大夏的子民,在孤的眼中,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皆是孤的子民,孤都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