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十一假期，高速已堵得水泄不通，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几起交通事故。
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两人才匆匆赶到医院，病房内设有两张病床，温柠姥姥正躺在靠窗户那边。
见两人一脸焦急走进门，姥姥坐起身掀开被子，活动脚腕给两人看，“说了没什么事，你们非得着急回来。”
“不亲眼看看，我能放心吗？”温柠将被子盖好，俯下身撒娇般搂着姥姥脖子。
要不是她让邻居阿姨给自己当眼线，怕是姥姥都不打算来医院了。
姥姥抓着温柠小手拍了拍，语气透着温和，“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医生非得让我在这观察两天。”
温柠在床边坐下，小嘴一撇，“医生让你观察两天，你就好好听话，可别想着回家。”
姥姥闻言无奈笑笑，外孙女是长大了，开始管姥姥了。
视线偏了偏，就见陆敬亭手拎着礼盒，弯着唇角道：“姥姥，这是我给您买的补品。”
说着陆敬亭将礼盒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补品是陆敬亭路过服务区的时候买的，温柠有坐长途车睡觉的习惯，直到下车才看到他提前准备好了礼盒。
“这大晚上的，还把你给折腾来了。”说着姥姥瞥了温柠一眼，怪她小题大做。
温柠蹙了下眉，“要不是敬亭哥，我今天都回不来，根本没票。”
天色已晚，两人怕耽误老人家休息，便没再多聊。
温柠原以为陆敬亭会找个酒店住下，没想到他执意租了折叠椅留下。
关了灯，外面月光透进窗户，温柠右侧睡着姥姥，左侧是摆动手机的陆敬亭，此刻她紧张的情绪终于消了大半。
视线落在陆敬亭手机上，温柠忽地想起什么，赶紧拿起手机。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我姥姥生病了，我在龙城，明天不能跟你见面了。】
看到消息，陆敬亭朝温柠方向侧了侧身，挡住手机屏幕。
一路向阳：【姥姥怎么样了，那等你回来再见。】
建筑界的小咸鱼：【姥姥没什么事，后天就能出院了。】
一路向阳：【就你自己吗？有没有人陪你？】
察觉到温柠正在往这边看，陆敬亭低声问，“你瞅我干啥？”
“……”温柠收回视线，如实回复。
建筑界的小咸鱼：【有个哥哥送我回来的，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陆敬亭。】
一路向阳：【你上司人还怪好的。】
建筑界的小咸鱼：【是挺好的，他姥姥跟我姥姥是发小，我姥姥拜托他照顾我。】
一路向阳：【是吗，比我还要好？】
他这是“吃醋”？
温柠很是识趣地回复。
建筑界的小咸鱼：【那怎么可能，还是你最好。】
下一秒，温柠听见旁边传来闷笑声。
察觉到温柠投来的目光，陆敬亭轻敛笑意。
一路向阳：【之前不是还跟我吐槽他是狗上司，怎么这么快就改变看法了。】
温柠拿着手机，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回想这段时间，陆敬亭给他讲知识点，给她鼓励，带她去医院看病还缓解了晕血，给她送蔬菜粥，开车陪她回来看姥姥。
其实他人确实挺好的……不严肃的时候。
建筑界的小咸鱼：【可能之前是我对他有偏见吧，他不严肃的时候还好，严肃的样子就还挺吓人的。】
陆敬亭余光瞄了眼温柠，不严肃点，你们这帮小朋友能听话吗。
一路向阳：【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别玩手机了。】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晚安。「乖巧」】
一路向阳：【晚安。「摸摸头」】
见温柠很是听话地关了手机，陆敬亭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正在他准备睡觉时，温柠再次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陆敬亭双手环抱于胸前，“怎么还不睡？”
温柠侧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在车上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
“行，那我发你几个方案文本，你学习学习。”说着陆敬亭假装翻看手机。
“……我觉得，我好像又困了。”温柠立马关机闭眼。
半晌，耳畔传来姥姥的呼噜声，姥姥打呼声有个特点，每次呼噜声响到一半，就会戛然停止，温柠总要等到呼噜声再次响起，才能放心。
此刻她侧头看向熟睡的姥姥，听着久违的呼噜声，温柠格外的安心。
她知道这份安心是陆敬亭带给他的。
察觉到温柠侧过身看向自己，陆敬亭松了松眼皮，“有事？”
温柠有些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口，“敬亭哥，今天谢谢你。”
“不必这么见外。”陆敬亭眼眸微眯，轻描淡写道，“真想感谢我，少给我起些外号就行了。”
“……”
温柠被他的话噎到，赶紧回过身躺平。
虽然折叠床躺得人很不舒服，但温柠还是一觉到天亮。
早上吃完早饭，趁着陆敬亭去租轮椅的功夫，姥姥坐在病床上，兴高采烈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相册，递到温柠眼前。
“这是你刘奶奶的孙子，跟你同岁……”
没听姥姥介绍完，温柠便推了推手机，满脸拒绝地站起身，“姥姥，我都说了不相亲。”
见温柠一脸烦躁地走向床尾，姥姥追问，“上次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反悔？”
“我那是怕你一直烦我，才假装答应的。”温柠小嘴一撇。
良久过后，姥姥语重心长道：“可我都跟人家约好了，三号上午，你好歹也得跟人家见上一面。”
说着，陆敬亭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见温柠小脸微皱，他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温柠蹙着眉，盯着陆敬亭看了会，眼底倏然划过一丝荒诞。
下一秒她扯过陆敬亭胳膊，一本正经道：“姥姥，其实我跟敬亭哥已经在一起了。”
见陆敬亭瞳孔微怔，一副错愕模样，温柠晃了晃他的小臂，示意他配合。
陆敬亭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点点头，“我俩刚在一起不久，温柠想着等关系稳定再跟您说。”
见温柠疯狂点头，姥姥瞬间打消了给她安排相亲的念头。
陆敬亭是姥姥第一眼就认准的外孙女婿，当时温柠不同意，她还惋惜了好久，这下倒是心满意足了。
姥姥一脸宠溺地看着两人，“姥姥都理解，你们慢慢处，姥姥不会催婚的。”
“……”
温柠腹语：我怎么有点后悔了呢，下一步不会是要……催婚吧。
其实姥姥脚腕根本没什么问题，陆敬亭一副准孙女婿的模样，非要推着轮椅带姥姥做检查。
看见姥姥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温柠反倒有些庆幸，还好有他在，不然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检查结束，陆敬亭还贴心地推着姥姥去院子里晒太阳。
光线洒在正跟姥姥说笑的陆敬亭脸上，他眸色看上去比平日浅了很多。
温柠倏然觉得他比往常又多了几分温柔，跟面试时他矜贵清冷的模样有所不同。
“想什么呢？”陆敬亭突然伸出手，在温柠眼前晃了晃，打散了温柠思绪。
“没想什么。”温柠瞅了瞅姥姥，满脸笑意。
她就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吃过午饭，姥姥怕两人睡不好，执意要他们回家休息。
温柠也想着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瞅了眼车后座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都是陆敬亭顺路去商场买的。
她试探开口，“敬亭哥，你不会是打算假期结束再回北城吧？”
听陆敬亭“嗯”了声，温柠有些不好意思道：“姥姥明天就出院了，我可以照顾她的。”
陆敬亭笑眯眯睨了眼温柠，“你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姥姥生病，我不在不合适。”
男朋友？
温柠突然想起让他冒充自己男朋友的事，瞬间有些脸红。
“敬亭哥，对不起啊，没事先跟你商量。”温柠抻着脖子解释，“主要是姥姥逼得太紧，我就……以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释清楚的。”
陆敬亭轻踩刹车，单手抵在车窗上，懒洋洋眸着温柠侧脸，“没关系，你姜姥姥也催我呢，她那边你假装是我女朋友，就算扯平了。”
“……额。”女朋友……扯平？
“好吧。”
良久，温柠真诚地盯着他，补充道：“敬亭哥，医生说姥姥没事，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回北城的，没关系的。”
陆敬亭单手打了下方向盘，沉声道：“我不忙。”
“……”
车内俱寂，陆敬亭的手机倏然震动。
他语气散漫，“帮我接下，按外放。”
下一秒，唐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我哥呢？”
“他在我旁边。”温柠调转摄像头对着正在开车的陆敬亭。
“昨天不会是我哥送你回去的吧？”
温柠“嗯”了声，将摄像头转回。
“李姥姥怎么样了，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姥姥没事，你哥，”温柠看了眼陆敬亭，“他，假期结束的时候回吧。”
“你在跟谁聊天呢？”电话那端有个女生闪入。
温柠认出是江月，看背景他们应该是在一个商场里。
“我哥还有温柠。”唐煜解释着。
温柠透过屏幕明显看出江月的脸色有些……不好。
“你们这是开车去哪呀？”
“……我家。”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
温柠皱着眉头盯着陆敬亭看，“敬亭哥，江月她。”
“嗯？”
“……没事。”
陆敬亭轻嗤一声，“想问什么就问？”
温柠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开口，“她，是不是喜欢你？”
陆敬亭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你对我的事很好奇？”
“没……不敢。”
陆敬亭毫不掩饰，“是，不过我不喜欢她，唐煜在追她。”
“这个我知道，唐煜跟我说过，这小子就是为了她把我丢在出差的地方。”
说起这事，温柠一脸好奇地盯着陆敬亭。
“敬亭哥。”
“嗯？”
“你上次出现在我出差的地方，是……”
手机又一次震动。
温柠再次拿起陆敬亭手机，还是唐煜。
“刚才手机没电了，那个忘记跟你说了，咱妈过一阵要回北城，想跟你见一面。”
“没时间。”
他语气平静，压迫感却很强，温柠听着都跟着心里一颤。
“那个……”
“把电话挂了吧。”陆敬亭命令道。
“……”温柠乖乖按了关闭键。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温柠明显感觉到陆敬亭在控制情绪。